chapter037.

“你这是什么意思？”

克莱因蓝的眼睛璀璨又深邃的注视着面前的两人，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侧身站在连春觉身前，挡住双方视线的北嫡骸，眼帘微微的低垂着。

很轻的声音说出口的时候都显得没什么重量，他轻的像是根浮萍，北嫡骸却只是静静地望着对方，视线半点不躲闪。

空气在此时陷入了一片的死寂，三个人不同频率的心跳声在昏暗的房间里跳跃着，连春觉目光隐晦的先是瞥了一眼北嫡骸，瞧见对方也看过来，心底莫名的有点心虚。

他微不可察的挪开了视线，手悄然的握紧了之前获得的那个奖励，冰冷的铁扇触及手指，握在手心里，他莫名的安定了些，只是感受着剧烈跳动的心跳，暂时的不再言语。

“您做了这么多，也该够了。”

北嫡骸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顿了顿，又望着对方那双漂亮的克莱因蓝的眼睛，回忆起不久前，烛火前摇曳的那双眼睛，风雨飘摇，而他一人站在孤独的城堡中央，不再抗拒任何人的到来，不再维持着自出生起就有的矜贵。

时光和孤独的偏颇磨平了他的棱角，而那个邪恶的恶趣味造就者，却仍然执着于把已经淋了雨，落魄的，折了双翼的鸟儿彻底拉下翱翔的天空。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是则尔加伯爵呢？

他只是一个处于中世纪时期的伯爵，在一个有着封建制度背景下，血统论加持的吸血型家族背后的威压，与爱人的眼神，朝夕之中，他选择了一步步的往上爬。

没有人能说这是错的，权利是唯一的压箱底，它摆在明面上，是条保命的手段，也是条要命的手段。

得人心时，权利至高无上，一句话就会有身后的人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得人心时，人人都来踩上两脚，说你虚伪，说你邪恶肮脏，妄图以欺骗来达到自己的一己私欲。

可则尔加伯爵的身后是一整个家族，他拥有着这样的背景，登上伯爵之位只是需要努力，可能是常年的努力，也可能只是端坐于高座之上的那位皇帝的垂眼一望，一句话。

“——我封你为伯爵。”

只需要这样的一句话，就已经是很多人的一生了。

但同样的，也只需要一句话。

“不过是一个伯爵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伯爵之下有子爵，伯爵之上有公爵，公爵之上，却更有皇帝，皇帝之上，有恶魔，天使。

环环扣一环，阶级在中世纪时期的时代是这样，到了清末是这样，到了现如今的新时代，依旧是这样。

位高权重的有权人，有钱人，挥了挥手就有大笔钱，底下的穷苦农民工累死累活的种玉米，耕地犁田，拿不了几千。

阶级是一直存在的，争议是一直存在的，信仰也是一直存在的。

可信仰，如果没有人了，有怎么会有信仰呢。

“——恶魔奥威尔。”

静默了半晌，北嫡骸才补上了后半句，那句话落下的时候，如平地的一声雷，天地间骤然变了色。

原本安静的，暗沉下来的天空顶部忽的翻涌起云卷云舒，绕起的一团团云雾缠绕着，低沉着发出闷响，声声抵着云层背后传递过来的雷轰隆，又还没有刺破天际。

天色压低的失去了最后的一点儿光泽，还没关的窗户外吹进来一股冷风，没有夹杂着别的，却只是一吹，“则尔加伯爵”房间里的那盏灯就灭了，哥特式城堡的周遭似乎有拍打的浪花声。

哗——哗——，一声接过一声。

哗——哗——，一声盖过一声。

连春觉的四角灯笼早在进屋跟“则尔加伯爵”碰上的时候就已经一不小心的撞下熄灭了，此时，唯有北嫡骸手里提着的四角灯笼，里面昏黄色的光晕忽的膨胀增多，如滴入液体的不纯化学物质，在其中剧烈的翻涌着，无声又无息，却显眼异常。

那声音低的就像一句祷告，又像是直接捅破了窗户纸，连春觉之前一直维系等待静谧的气氛，无端的更添了几分的压抑。

“则尔加伯爵”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北嫡骸，好像没有对这句话产生任何的反应，可偏偏眼底克莱因蓝的深邃加深了一个度，险而又险的堕落到了一种近乎于深邃的蓝沉入海底的黑。

他安静的注视着北嫡骸，高鼻梁下的薄嘴唇抿成一条线，修长匀称的身形被那身黑色的宫廷礼服衬得更有了几分神秘，半边脸被昏黄的光照着，半边脸融入黑暗里，隔阂的两面，忽然歪了一下。

——是“则尔加伯爵”，他很轻微的歪了一下头，眼神干净澄澈，没有完全张开的稚嫩脸上带着茫然。

但这样一来，他的整张脸，都陷入了黑暗里，甚至稍稍的倒退了一步，连尖头鞋都没入了黑暗之中。

嗒——

咔哒——咔哒——

微弱的指针转动声在这间房里响起，北嫡骸眉眼稍稍的一个侧抬，她偏着眼，去看墙壁上挂着的那面巨大的“hall mirrors”大厅镜，锡箔和水银制成的镜子里映着她的身影。

是的，她的身影，却也只有她一个人。

没有站在她对面的，明明已经完全入境的“则尔加伯爵”。

北嫡骸莫名的，心里悚然升起一种愕然感，她脊背一凉，之前奔跑时的热如同被泼了一层冷水狠狠地消退，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哈……”

一声短促的，低哑的笑声从面前人的嘴里发出，只见“则尔加伯爵”低垂着头，如高贵且罪恶的黑色天鹅低下了自己的头颅，却仍旧不可避免的发出嘲弄的嗤笑声。

他嘲笑着，嘲笑着一些人的无能，嘲笑着一些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坚守支持与不畏。

“北嫡骸小姐——”

“你还真是——和他们一样啊。”

低声讲出的话里带着抑制不住的低哑笑意，连春觉眉头皱起，走上前来两步，站在了北嫡骸的身前，伸手半侧着身子面对着这位很大可能性是这场“中霜路”副本BOSS的人。

黑色的深色针织物外衣将他的整体面容都柔化了些许，柔软的羊毛内衣贴合着他的皮肤，驱散了属于这座哥特式城堡之中，对于他而言，没由来的寒意。

其实，实际上的连春觉在这时候应该是带有着一些锋芒的人。

诚然，一个十岁就呆在福利院，待到自己二十岁出福利院，独自打拼了两年，又以为是倒霉。

实际上是选择好的被进入到了副本，执行这个该死的，改变不了又危险到一不小心就会比丢掉命还可怕的被同化在这里的“中霜路”的第二类，NPC，委实是没有什么好感觉，好脾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