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 贰 第三章

第三章【离合与梦境】

告别了内陆的雪景，我与陈骁又回到了小镇，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时间仿佛在这里被静止，默默见证着的，只有礁石的字迹逐渐模糊。与礁石一起逝去的，是我与他的记忆。

这些天，我小臂上那块鳞片般的痕迹逐渐延伸，已经覆盖整条小臂，但奇怪的是，这些鳞片只有在接触水的时候方才显现出来，泛出七彩的光芒，很淡，但不像是自然界一般的产物。

那鳞片扩散的速度说快不快，说慢倒也算不得慢。大约一月时间，我的整条手臂已经覆盖满了鳞片。在手臂与肩膀的交界处，鳞片忽然停止生长，那一晚，我睡得很安稳，梦中的画面很温馨，我和陈骁到了一个像天堂般的世界，快乐地生活着。

可第二天一早，我发现我的世界似乎发生了些许改变。

当我站起来，总觉得有些不稳，坐在椅子上，也总有一种头晕的感觉。

世界似乎倾斜了。

我所看见的一切东西，角度都向边偏了一些。

我不禁升出巨大的恐惧。若是一辈子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中，那将是十分痛苦的。

【烈阳与海洋，倒影的割裂】这句话骤然出现在我的脑中，这“倒影”的意思，莫不是逐渐将我的世界颠倒......

“啊......”脑中忽然炸裂般地疼痛。

“深海即将复苏，全知全能的神，你到底会作何选择......”

“潇潇，你醒了？”陈骁见我醒来，眯着眼睛对我笑，随后将我从床上扶起。

“......”

“就算工作也别那么辛苦，多注意身体，好吗？”

“我还没有那么脆弱呢，哼。”我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答道。

“先休息一段时间吧，你现在的身体太虚弱了。”陈骁转为关切的语气。

“嗯......”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怎么最近看你憔悴不少？”

“我......就...”

“你不想说便算了，但如果你需要我，我随时在你身边。”说罢，陈骁挤出一个微笑，随后到厨房给我做早饭。

“这几天鱼多了啊，你看那里有条海豚。”陈骁走在我旁边，伸手向海面指去。

“嗯？哪里。”我转过头去，却只看到海豚跳跃翻起的阵阵水花。

“它都跳进海里了。”

最近的鱼确实多了不少，不过并不是人类捕的小鱼，而是大鱼。诸如海豚之类，鲸鱼之类。听说在远一些的东西，甚至发现了平时不可能出现在浅海的蓝鲸。这难道是海洋的“创生”......？

看来我必须要做些什么。

之前在一个论坛偶然看到过一个传说，手上有鳞片的人其实拥有海的血脉，而鳞片越多，血脉的阶级便更高。这种东西我本没有留意看，因为这样的设定是在是无聊，应该是人为创作。但现在的我，顾不得它是不是传说，而且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偶然的一天晚上，睡觉之前我正想着鳞片的事，与陈骁互道晚安后便也睡下了。但梦中的内容却使我震惊。

我出现在一片横无际涯的沙漠上，周围没有一点生机，到处都是沙丘，在遥远的天际线，甚至出现了海市蜃楼。

按理来说，梦境不应如此真实，清晰，我甚至能感受到极致的热，口干舌燥。我艰难爬上一座最高的沙丘，向周围张望，黄沙漫野，简直是一片金色的海洋。而不远处却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小的绿洲，仙人掌与一些耐热的植物都生长在上面，旁边还有一座黄白色的房子，顶上勾画着金色的线条。

顾不得那么多，我迅速向那边跑去，差些陷入沙坑中，当我靠近之时，却听到房子里面有人声。准确来说应该是生物的声音，很空灵，让我毛骨悚然，但它嘴里呢喃的显然不是毫无规律，而像是某种语言。

我强压着恐惧，凭借对生存的渴望向房子走去，我向里探头，有两个生物，漂浮在空中，身体很有棱角，像被沙漠腐蚀般的颜色，与这房子别无二致。房子中间是一张石桌，遍布黄沙，显然很久没有使用，两者相对而立。嘴里不断吐出奇怪的字句。

忽然，他们像是发现了我一般，转头过来，我正欲逃跑，还未向后退两步，这二者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将我围住。

“全知全能的神，请暂停您的考验......”他们几乎同时地说着，明明还是那种奇怪的语言，我却莫名能够听懂。

我楞在原地，不知该做什么。

“全知全能的神啊，我与我的子民已经受了无尽的惩罚......”他用一种近乎扭曲的语气说道，随后在像眼睛的位置闪出红光。只一瞬，他便从虚空的裂缝中抽出一把沾满黄沙的戟，将我的身体贯穿。

“啊......！”我从梦中惊醒。这梦未免太过真实了，我捂住自己的腹部，被杀死的瞬间，恐惧化作比全部的黑暗更可怕的东西向我袭来，那剧烈的疼痛感太真实了。反应过来的我发现床单已被汗水浸湿。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么。

我再睡不下去，天也快亮了，我便决定到海边走走。

到了海边，没有人，这个时间是小镇最宁静的时候，我们这里生活节奏很慢，无论什么铺子，也基本要9点后才开门营业。

大海啊，你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潇潇？”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心头一颤，缓缓转过头去。

“......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大早上的来这里，电话也不接。”陈骁有些生气地道。

“我......”我一时不知如何向他解释。

“......”

“你真的想知道吗？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卷入本不会影响你事件里。”

“嗯。”出乎意料的，陈骁并没有多说什么，应该也是在为自己考虑。

我将事情完整跟他说了一遍，他想了很久。

“嗯，我明白了。”随后便离开了。

我没想到，他听完后只是这么平静，甚至没有一点波澜，只轻轻一句便离开。我不禁思索我身边到底还有谁。

从小时候开始，我就跟镇上其他小朋友关系不好。只有他肯过来跟我玩。

罢了，也正常，我自己的事情，本就该自己面对。

手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原来是眼角的泪滴落下来。哪怕我清楚自己的处境，也不禁感到无助。

你不想证明，证明我是你唯一。

手机铃声响起，我却才如梦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