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初次见到贝芙,她在用轻挑无所谓的口吻打着电话,随口而出的“知道了”,像是不感兴趣有关你的所有事情,只是想赶紧结束对话。
闭上眼,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多年前的巴塞罗那:我从窗户上探着身子看向刚下计程车的她,她踩着一双轻便的凉鞋,干净的脚趾间是修剪得圆润的指甲,往上是一双穿着短裤笔直的健康的腿,腰间别着一件复古的衬衫,紧身的吊带胸口前挂着一枚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天鹅项坠,头发随意地散在肩上,我注意到,有一缕偷偷滑进了吊带深处…
我想,我以后也许会喜欢上她,从她柔软的头发一直到干净的趾间。
我的父母在艺术方面颇有建树,他们会每年邀请自己即将毕业的学生在盛夏期间暂住在我们家里,方便修改论文和完成自己的学业。
可在当时我的眼里,无非就是一个个自私鬼罢了。
因为每到这时,我就要和这个自私鬼共住一个房间,共用一个阳台,共用一个洗手间…但到最后,他们往往会爱上我们家,成为家里的一员,并且深深地依赖这里。即便过了很久,他们只要到C城,总会来拜访我们几日,看一看,曾经短暂落脚的地方…
或许一切都要从她来到这里第一顿晚餐开始。
母亲和帕尔斯已经将晚饭做好了,我们习惯等全家人一起落座后吃饭,所有人都很自觉地将刚来不久的贝芙算上为家人了。可是,我们等了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下来,父母只好委托我去将贝芙喊下来。
那似乎不是我熟悉的房间了。我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本想转动把手,却还是敲了敲门,没人应,我又喊了句“我进来了”,然后走进了房间。贝芙是帕尔斯带上楼的,这是我第一次走进有贝芙和我一起居住的我的房间。和平日不同,房间里是一股淡淡的薄荷香,这是她的味道吗。
她依然穿着下午的衣服,与其说是躺,不如说是倚在我的床上,合着眼,安静地睡着。我走近,鬼使神差地将手靠近她的眼睛,哦不,是睫毛。一根,两根,我入了迷,忽然,睫毛颤了颤,我慌张地将手收回,手足无措地捏着衣角。她醒了。
“有什么事吗”她朝着我笑了笑
“要吃晚饭了” “哦抱歉”,她顿了顿“现在还来得及吗”
“当然”我耸耸肩,示意她随时可以跟我下楼。
“晚上好”贝芙下楼热情地跟父母,帕尔斯打着招呼。
“哦亲爱的”母亲站起来与贝芙互相亲吻脸庞。
“你看起来很憔悴”父亲说道。“谢谢教授,我想我等会吃完晚餐后再去睡一觉好了。”
“欢迎来到这里”父亲说。“欢迎”我应和道。
她嘴角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我喜欢她笑。
早晨坐在餐桌上,脸上的热度依然没有消下去,不断抱怨自己昨晚的慌张。昨天夜里风有点大,贝芙睡在床上,我躺在地上的毯子里,风吹起纱幔,地板有点凉,我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喷嚏,接着打了个寒颤,在黑色的房间里摸索着走向窗前,伸手关上窗。关完后,我又走回到我的毯子上,我不禁感到一丝委屈,要不是她,我也不用睡在地上。
“你要上来和我一起睡吗”正当我愤愤地想时,贝芙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有点紧张,吞吞吐吐地说了声好。然后爬上了她的床。我的床。
一想到这,我还是难言的激动,可是,当我早晨起来时,发现自己的腿压在贝芙身上,整个人将被子抢了过来,抱在怀里,贝芙正坐在床上看书,看我起来,嘴角弯了弯“昨天睡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