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婆娑,鸟雀啼鸣。
孤零零的坟茔旁立了座新坟,方多病在给舅舅立碑,陆明欢被拉着陪爬山累到半死的李莲花休息。
她的视线落在那座经历风吹雨打的石碑上,漆木山之墓,陆明欢恍然想起自己是见过他的,在十八年前。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久到她快要忘了。
那时李相夷才堪堪十二,个头儿还比她低一些,也没有养成以后那么心高气傲的性子。
陆明欢那时候刚到这个世界,落点就在云隐山,云隐山真的很大,而且还没有方向,东西南北全是一望无际的树木。
总归往哪里走都一样,她干脆随便选了个方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等陆明欢终于走出森林,然后就撞见了正在练功的李相夷。
剑风舞的刷刷响,后来想想那时候李相夷应该是被师父责骂了一顿,满脸的不服气。
仗着新手两个月的保护期,陆明欢直接凑上去了,李相夷险之又险的收剑,急忙问她有没有伤着。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面。
陆明欢在云隐山待了半年,其实她问清路后是想下山的,但是一想自己没钱,天也快黑了,她就想着干脆待两天再走。
结果显而易见,当然,她留下来更多是因为系统的原因,少部分就是心里的那一丝恐慌作祟。
说起来,她从小到大都没出过省,突然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陆明欢觉得自己已经比绝大部分人都要做的好了。
陆明欢没能继续想下去,因为李莲花握着她手的力道突然加重,她收回望着远处的视线,向身侧看去。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李莲花竟然靠着树睡着了,大概是做了噩梦,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陆明欢想要帮他抚平,努力了几次都不行,最后只好无奈的放弃。
一路爬上山显然是把他累极了,虽然放慢了速度,李莲花还是累到脱力,拉着她说要歇息一会儿,这么一歇就直接睡着了。
李莲花的嗜睡愈发严重了。
这一路上碧茶之毒发作频繁,扬州慢所剩无几,全靠着陆明欢的春风醉帮忙压制。
每次发作都是一场漫长的煎熬,陆明欢既心疼又生气。
但是每每对上那张苍白的面庞,毫无血色的唇瓣,即便是睡梦中都紧皱的眉峰,陆明欢的那股气兜兜转转,愣是没地方撒。
李莲花又惯会察言观色,每次一看她有生气的苗头就提前示弱,以往做李相夷时偶尔一次才说出口的话,他现在是张口就来。
说的还理直气壮,脸不红心不跳。
若是被笛飞声见了,怕是少不了一番冷嘲热讽,陆明欢都猜到他会说什么了。
碧茶将李莲花的身体毁了大半,每一次毒发都意味着生命力的消逝,身子越发虚弱,能坐着绝不站着。
用方多病的话来说,李莲花现在是越来越懒了,连茶都懒得自己倒了,也就是明欢脾气好,天天伺候他。
方多病抱怨的时候陆明欢正在浇花,闻言看了他一眼,有心想说什么,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近些日子跟李莲花呆的久了,她如今也多少传染了他闲散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