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昨夜的恐怖气息消散了。
林秋石顺着二楼走廊正欲往下,却听到三楼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嘈杂之声,像是有很多人在讨论着什么。
他本不打算去看,却又听到了女人的哀嚎,这哀嚎悲痛欲绝,仿佛遭遇了什么极为悲惨的事。
林秋石稍作犹豫,还是转身去了三楼的楼梯,想去看看楼上出了什么事。
这里的楼是木制结构,楼梯上的木板有些老化了,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直响,有的地方还会颤动一下,仿佛快要承受不住人体的重量。
游惑听着楼梯吱吱呀呀的声音,忍不住啧了一声。
昨晚因为闹鬼睡一半就醒了,今早又被秦究强行叫醒,大考官起床气重的几乎想和欠揍的某人打一架,可惜没成功,现在整个人极其烦躁。
偏偏罪魁祸首现在还在旁边招他。
某人微微低头,道:“我们考官先生还没醒透?”
游惑木着脸看他。
秦究示意楼上:“好像出事了,大考官你确定不去看看?”
游惑瞥了眼三楼的方向,语调毫无起伏:“走。”
秦究笑了一下,跟在他身后走上楼。
到了三楼,好几个人站在走廊上。但吸引住他们注意力的,却是空气中那股子浓郁的血腥味。
这血腥味太浓了,刺的人鼻腔生疼,就好像……
游惑表情骤沉,秦究脸色同样不太好看。
身后传来动静。
秦究侧头看去——是林秋石上来了。
对视一眼,他们不约而同地走到那几人身后。
“我就知道。”昨天接他们来的高大男人熊漆声音低沉的和人说着,“昨天果然出事了……”
小柯也在,她道:“我也觉得,本以为是……”她说到这儿,转身看了一眼走到自己身后的林秋石他们,“算了。”
林秋石心想:你这话什么意思,本以为是谁,难道本以为是我们几个?
游惑全当没听见,他抬眸看向小柯身后的那扇门。
门半掩着,地板上淌着一地的鲜血,因为天气太冷,血液已经凝固了。但依旧能看出血量非常大。
“出什么了事?”游惑皱眉。
“死人了。”熊漆的语气很平淡。
林秋石:“……死人了?”
如果是昨天,他大概会觉得不可思议,这些人为什么能以如此平淡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但是经历了昨晚那些事,他已经清楚的意识到,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再也不是那个可以用常理解释的世界。
“嗯。”熊漆说。
林秋石换了个角度,朝着门内望了一眼。这一眼,让他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游惑直接上前将门完全打开,看着屋内表情冷肃。
只见屋子里到处都是凝固的鲜血,两具尸体凌乱的瘫在地板上,血肉模糊的程度,已经完全认不出原形。与其说是人,倒更像是两具没了皮的肉块。
血液顺着屋内的地板往外淌,从地板到墙壁,整间屋子几乎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林秋石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一幕恶心到了。他捂着嘴转身,小柯倒是很善解人意的道了句:“旁边屋子里有厕所。”
林秋石赶紧冲进厕所一顿乱吐。
他吐完出来,小柯说了句:“我还以为你不会吐呢。”
林秋石:“啊?”
小柯淡淡道:“你已经是素质很好的新人了,一般新人第一扇门的状态都会特别差,存活率能有个20%吧。”
林秋石:“……那他们两个?”他指了指旁边虽然表情极其不好惹但格外冷静的秦究游惑。
游惑没什么表情,闻声看过来:“嗯?”
林秋石怂了一下,讷讷收回视线。
小柯:“先下去吃早饭吧。”
林秋石道:“那不管那两具尸体?”
小柯闻言表情十分奇怪:“你想怎么管?”
林秋石无话可说。
他正跟着人往下走,突然想起了什么,疑惑道:“等等,我在二楼的时候听到三楼有女人在哭……”
他环顾四周,确定他们几人里就小柯一个姑娘,看她冷静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会嚎啕大哭的人。
“女人在哭?”小柯道,“我们都没听到,你听错了吧。”
林秋石:“……好吧。”
秦究倒觉得不一定是听错了,毕竟这种地方一向不能以常理来论。
他偏头去看游惑,正好撞上游惑看过来的视线。
秦究对他眨了眨眼。
一楼的早饭已经做好了,热气腾腾的摆放在桌子上。做饭的人据说是村里的村民,他们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吃了早饭,林秋石跟村民们借了几件厚实的衣服
秦究则有意无意地从村民口中套话。
“我们村啥事儿也没有哩。”村民似乎给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就每年冬天的时候会来几个旅游的。”
秦究:“平时你们的生活用品怎么办?”
村民道:“去山外买,虽然山路不好走,但是总要想办法的嘛。不过只要一下雪,就没法儿出去啦,山路被封死了,整个冬天都只能待在这儿。”
游惑忽地问了句:“村里的井都是打在院子中央?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提到井这个字的时候,村民的表情变得紧张了许多。
但村民并没有给什么特别的信息,只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一直都是这样的,没什么特殊的原因。”
而后便转身走了。
林秋石听了会儿,没理出什么头绪,决定先把衣服送给阮白洁,再说其他的。
他进屋子时,阮白洁躺在床上玩手机,见他进来了,轻轻的哼了声:“你好慢哦。”
林秋石把借来的衣服递到床上:“起来吧,一楼有早饭。”
阮白洁嗯了声。
林秋石说:“我出去等你。”
“等等。”阮白洁突然叫道,“你头顶上是什么?”“什么?”林秋石莫名其妙。
阮白洁冲着他招了招手,林秋石走了过去。
“全是红色的……”阮白洁伸手在林秋石脑袋上一摸,随后将掌心翻转过来,“这什么东西?”
林秋石一看阮白洁手里的东西就感觉不妙,因为阮白洁手里的东西很像是被冻硬的血液。
“我去看看。”林秋石赶紧进了厕所,果然如阮白洁所言,注意到自己的头发上全是一些碎碎的冰渣,这些冰渣是暗红色,藏匿在头发里一时间根本看不出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到头上的。
林秋石低低骂了句,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头,这不擦还好,越擦越触目惊心,一张热毛巾几乎都被染红了,他头发还没擦干净。
换了身厚衣服的阮白洁走了过来,很不客气的说:“还好这玩意儿不是绿色的。”
林秋石:“……你见过绿色的血?”
阮白洁道:“这是血啊?”
林秋石叹气,简单的把三楼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
当他说到死人了的时候,阮白洁又柔柔弱弱的哭了起来,说林哥,我好害怕,会不会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们?”
到底是个漂亮姑娘,哭的这么惨,让人心有不忍。
林秋石上前安慰,阮白洁准备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的时候突然来了句:“林哥,你多高啊。”
林秋石:“……一米八。”
“哦。”阮白洁道,“比我还矮呢。”
林秋石:“……”委屈你了啊。
林秋石转身一边清理自己的头发,一边思考这些血是从哪里弄出来的。最后他有了一个很惊悚的想法……
不会是三楼的天花板上……滴下来的吧?
“我想去三楼看看。”林秋石说,“你先去一楼吃饭吧。”
“一个人去吗?”阮白洁道,“我们一起吧。”
“你不害怕?”林秋石狐疑道,阮白洁刚才可还哭的梨花带雨的。
“这不是有你在吗?”阮白洁撩了撩耳畔的青丝,很温柔的笑了,“你在,我怕什么呢。”
林秋石心想也对啊,毕竟从昨晚来看你跑的可比我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