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你没事,朕心甚慰,朕决定赐你为平阳郡主,助你复仇。”
昏黄的灯光下,沈倾嫣将这字条读完后,放在烛火上焚尽。
她的假死计划皇上是知道的,先前去楚府闹不过是为了消除楚亦宸的疑虑,让所有人都以为沈倾嫣死了。
同时,皇上也袒露了他的忧虑——楚亦宸是他的心头大患。
皇上绝不是他父亲那一类甘于做傀儡的君王。
楚亦宸能杀了先帝,亦能杀他。
如果是从前,沈倾嫣还会因为皇上的心思疏远他,但现在,他们是同一战线上的,他们有共同的敌人——楚亦宸。
沈倾嫣眼眸里不再是先前的柔弱、妥协,取而代之的是坚定、毒辣。
沈倾嫣缓缓抚上自己的腹部,那失去孩儿的地方,仍然会隐痛。
孩子,娘亲会为你报仇的。
翌日,圣旨便到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家长女沈倾妤,因受冤流落烟花之地,实为朕之痛,朕怜其孤弱,特封为平阳郡主,任何人不得以此事为难,否则视为抗旨,钦此!”
张公公皱皱巴巴的脸看起来有几分阴险,服侍了两代帝王,他的地位却丝毫不见受损,可见其手段。
“平阳郡主,接旨吧!”张公公皮笑肉不笑道。
沈倾嫣双手去接,看不出半分怨色:“臣女谢主隆恩!”
“平阳郡主,您虽多难,却也是福气,沈丞相的事既已发生,不如就忘了,皇上还是疼您的。”
沈倾嫣抿唇一笑,“倾妤知道,皇上对倾妤的好,倾妤都记着。”
“那就好!走吧,回宫!”
张公公走后,沈倾嫣的脸才松下来。
原来演戏是这样累。
沈季泽难以置信,“大姐,皇上为什么封你为平阳郡主?还有,张公公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沈季泽一向知道,皇上喜欢的是沈倾嫣,今日怎么突然对沈倾妤另眼相看了?
皇家将沈家害成这样,虽然沈家平反了,可终究无法回到过去了,叫人怎能无怨?
他一腔热血,原是想入仕报效国家,现也只得舍弃,做个闲散人事。
实在他无法为这样的帝王家卖命!
看着沈季泽这张稚嫩的脸,有些事,沈倾嫣实在不愿让他掺和进来,故此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没告诉他。
“四弟,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自觉亏欠了咱们沈家,给予补偿不是正常吗?”
“可是……可是,毕竟是他们害了沈家。”想起来,沈季泽还是会忍不住难过。
他原本好好的家就因为皇帝的猜疑家破人亡。
沈倾嫣拍拍他的肩膀:“有大姐在,大姐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季泽也不小了,该考虑一下婚事了。”
沈倾嫣知他无心于此,也就简单提醒了几句。
沈季泽看着沈倾嫣离去的背影,觉得某些东西,似乎是变了。
这厢才平静了没几日,外面又闹嚷起来。
下人进来通报,说是欧阳夫人与欧阳公子上门提亲了。
先前沈倾妤是他们的耻辱,现在皇上都下旨不许再提了,沈倾妤又是清白之身,还封了郡主,如果能娶到沈倾妤,那是家族的荣耀。
欧阳夫人见进不来就撒泼打滚,无理取闹。
“大小姐,您看这该如何?”下人很是为难。
那欧阳夫人,他们也不敢动手去赶,由着人在这儿闹也不是办法。
“四弟呢?”
“四公子去处理了。”
沈倾嫣不放心,跟了出去。
一出门就听欧阳夫人在喋喋不休:“我们欧阳家与你们沈家是有婚约的,现在你们发达了就不认了,大家都来评评理啊!”
沈四公子是儒雅的人,对付这种人也是力不从心。
“洲儿,你说句话呀,不能让他们毁约啊!”
沈倾嫣还看到了那病弱的欧阳公子欧阳洲。
他面皮白净,站在他母亲身边不说话,眼神里似乎是有些歉意,恐怕还是被欧阳夫人硬拉来的。
侍郎这个官,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与丞相府定亲,已经是他们能攀上的最好的婚事,可惜欧阳夫人不知足,现在她再想找,也不会有比相府门第更高的人家了。
“娘,您少说几句吧,咱们已经与沈府退亲了。”
欧阳夫人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你这个不争气的,娘这还不都是为了你!”
欧阳洲便低下头去。
偷眼瞧沈倾嫣那一眼,虽然沈倾嫣脸毁了,他还是一下子就心动了,却又想到自己病弱,觉得配不上人家,故而自卑。
“欧阳夫人,咱们已经退了庚帖,你现在上门来闹,意欲何为啊?”
面纱下,女子不见丝毫慌张。
底下有些人见她戴着面纱,开始议论。
“真是可惜,沈大小姐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啊,怎么就毁容了?”
“你有所不知,沈大小姐性情刚烈,在醉香楼时因不堪受辱自毁容貌,以保全清白!”
欧阳洲闻言又禁不住抬头看她一眼,不过很快又低下头去。
原来她是这样烈性的女子。
欧阳洲本意是不愿退婚的,架不住欧阳夫人强势,被迫答应。
欧阳夫人立马换了副笑脸靠近沈倾嫣:“倾妤啊,之前都是伯母不好,伯母在这儿给你赔不是了,你们的婚约是家主与沈丞相定下的,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说退就退的,今日我便是上门下聘的,必不叫你受委屈。”
沈倾嫣瞥了一眼欧阳夫人身后排成山的聘礼,只觉得好笑。
当她沈倾嫣是什么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可惜,她打错了算盘!
沈倾嫣拿出当日她退还的庚帖:“欧阳夫人怎么不说妇人定的亲也不作数呢?本朝律法,庚帖退还,婚约作废,欧阳夫人莫不是连这个都不知道?”
欧阳夫人脸皮一跳一跳的:“倾妤,我那是在气头上,你别当真。”
“欧阳夫人这话就好笑了,试问许下的承诺都以一句‘我在气头上’为由作废,谁还敢签订盟约?”
底下也有些人为她鸣不平:“是啊,欧阳家也太不讲理了,那日你离开沈府时,我还听见你骂得可难听了,今日怎么还有脸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