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我们刚才的话，三姐会不会听见了？”沈季泽有些担心，以沈琉璃现在的状态，随时会出卖他们。
沈倾嫣注意到门口有人影的时候，就已经没再说话。
“到底她也是沈家人。”沈倾嫣念着旧情，不忍对她做什么。
“我会找机会试探她，若是听到了，我会试图说服她。”
沈季泽点头，眼眸里氤氲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忧虑：“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夜里沈倾嫣便打算去找沈琉璃聊聊，沈琉璃从房里出来，似乎正要去哪儿。
“三妹。”沈倾嫣唤她，朝她走去。
沈琉璃还有些心虚，不敢看她。
沈倾嫣握住她手，眉头一蹙，“手这样凉，也不多穿件衣服。”
沈琉璃只穿了身单薄的月白纱裙，柔和的月光照在她脸上，更显得她瘦弱无助。
“大姐，我……”
“大姐都明白，那日的事，大姐不怪你，三妹，咱们始终是一家人。”
沈琉璃眼睛便有些红了。
姨娘死得早，她是跟着姐姐弟弟一块儿长大的，玩得开心的时候，也会觉得不分彼此，可她知道，她与他们终究是不同的。
同父异母。
嫡庶有别。
沈琉璃泪光盈盈，哭得不能自已，“对不起大姐，爹没了，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是我鬼迷了心窍，我以后不会再做对不起大姐的事了，大姐能原谅我吗？”
沈倾嫣把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哄孩子一样的哄她，“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回府前，沈倾嫣与沈琉璃已经有说有笑了，全不似有芥蒂的样子。
就在沈倾嫣转过身的那一刻，沈琉璃的目光变得阴狠起来。
翠屏扶着沈倾嫣上马车，马车缓步行着。
帘外是热闹的街市，回想当初与楚亦宸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
沈倾嫣有些疲惫地靠着车壁，翠屏坐她旁边体贴地给她揉着肩膀。
“翠屏，你再给我讲讲大姐的事吧。”
关于大姐的细枝末节，她还得从翠屏口中得知。
翠屏给她揉肩的手一滞，似是想起了些什么。
她接着按，“奴婢当时被酒鬼爹卖进醉香楼还债，因为不愿听从老鸨的安排被打得死去活来，是沈姑娘救了奴婢，留奴婢在身边做贴身丫鬟。”
翠屏带了哭腔，“沈姑娘是个好人。”
“后来，沈姑娘遇上了肖公子，与肖公子情投意合，肖公子包下了她，肖公子离开的时候承诺会回来娶沈姑娘，可等了许久，肖公子也没有回来。
“肖公子临走前给了老鸨银子，到了约定的日子没有回来，沈姑娘就要被迫接客，沈姑娘不肯接受那样的命运，划伤了脸。
“老鸨见她脸毁了，便没再逼她，但她之前的待遇都取消了。再加上沈姑娘忧思过重，很快染上了重病，老鸨干脆将她挪到偏房等死！”
翠屏越说越激动，“其实沈姑娘的病原还没这么重的，可是她不肯吃药，又搬到湿冷的偏房，可怜沈姑娘就这样……”
翠屏泣不成声。
翠屏说的这些，无不像刀子一片片割着她的心，她的美丽的善良的大姐，就这么凄惨地死在了醉香楼里。
大姐定是失去了希望，才会想着以死解脱。
指甲深深扣进掌心里，那痛却不及心上的万分之一。
如果不是楚亦宸，大姐不会沦落青楼，更不会死。
这一切，都是楚亦宸造成的。
“王妃，您的手……”翠屏见沈倾嫣的手流血了，“奴婢给你包扎一下。”
沈倾嫣犹如一具木偶，由着翠屏给她用手绢包住伤口。
同时，她恨自己，为什么犯错的人是自己，是自己不该爱上楚亦宸，落到如此地步的却是大姐。
“大姐，嫣儿会为你报仇的！”
每一个字都似是有千金重，从她唇齿间一个一个蹦出来。
沈倾嫣握住翠屏的手，“你也是苦命人，既然跟了我，我便不会亏待你。”
翠屏止住了哭声望向沈倾嫣，“奴婢多谢王妃，您和沈姑娘一样都是好人。”
醉香楼本就是颠沛流离的地方，没了沈姑娘，她也就没了生路，幸而这时候沈倾嫣出现了……
沈倾嫣一进府就见一个慌慌张张的丫鬟过来了：“王妃您可算回来了，皇上在正厅等您呢。”
皇上来了？
她现在的身份与皇上并没有什么关系，太亲密了反而惹人怀疑，她得装作与他不熟。
沈倾嫣赶往正厅。
“臣妾参见皇上！”
一抬头，便见到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皇上好像瘦了一些，衣服都宽大了不少。
皇上初见到她的这张脸，大为震撼，继而眸光柔和了起来：“你……嫣儿！”
楚亦宸将人护在身侧，“皇上，这是臣的新王妃，沈倾妤，并不是嫣儿，她的脸毁了，惊扰皇上了。”
沈倾嫣也装作才见到他的模样，态度疏离，“臣妾命大，才捡回一条命，还要多谢皇上为沈家洗冤。”
皇上这才缓过来：“是朕失礼了，沈大小姐与嫣儿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沈倾嫣心道，何止是像，本就是。
只是这些，她却是不能说出来的，她与皇上都心知肚明。
皇上这次来，也是为了向楚亦宸证明，她不是沈倾嫣，好打消他的疑虑。
皇上的目光很快从她身上移开：“爱卿有了佳人，朕也为你高兴，爱卿再不可像之前那样意气用事了。”
楚亦宸说话毫不客气：“本王自有主张。”
他这样说话的语气皇上显然不是第一次见了，皇上脸上除了有些不自然，也没多说什么。
“皇上慢走，臣就不送了！”甚至皇上走的时候，楚亦宸也是冷冷的。
皇上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楚亦宸揽住她的手也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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