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喂了药，老夫人招呼她过去。
“母亲。”沈倾嫣把药碗递给朱嬷嬷，便坐到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气色比前几日好了一些，但身子还是没好转的迹象。
她握着沈倾嫣的手，望着她这张与沈倾嫣相似的脸，不知是想到什么，眼神略微变换了一下。
老夫人的眼神较之前慈祥了许多。
“你是倾丫头的姐姐，你的品行母亲也是知道的，原本你做宸儿的王妃，很合适。”
王妃需要的就是性子沉稳，沈倾嫣与宸儿有太多爱恨纠葛，反而不适合做王妃，老夫人在想，如果一开始就是沈倾妤做楚亦宸的王妃，情况或许会好些。
“母亲。”沈倾嫣疑惑地唤了一声。
让大姐做楚亦宸的王妃？合着沈家的女儿，就由着他们挑？
以大姐的性子，是决计不会答应的！
同时，沈倾嫣也明白，老夫人再如何喜欢自己，终究还是要为摄政王府考虑，一与王府关联上，她便不算什么了。
“倾妤，母亲知道你之前受了许多苦，一切都过去了，母亲也是这么熬过来的。”老夫人这是初次向她袒露心声。
回忆着往昔，老夫人都觉得不真实。
“我原是不受宠的庶女，因为爱慕赤北侯，恳求嫡姐答应随嫡姐嫁入赤北侯府，我以为我离他更近一步，他迟早会注意到我，可是我错了，直到死的时候，他眼里心里都只有嫡姐一人。”
她浑浊的眼里似乎是遗憾，“我陪了他十几年，都不曾打动他的心，直到他死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去了。”
老夫人说话间都有些喘息，沈倾嫣给她拍着背。
老夫人缓和了会儿，又道：“也是因祸得福，如今我从宸儿这儿得到了福报。”
她看着沈倾嫣，仿佛是看着曾经的自己，“娇嫩如花的年纪，多好啊。宸儿心里一直是放不下倾丫头的，可惜两人都没能明白对方，最终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她另一只手也抓住了沈倾嫣的手，满是期待，“如今留在宸儿身边的是你，往后能陪伴他的也只有你，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母亲都希望你能放下，与宸儿好好过日子。”
沈倾嫣扯了扯嘴皮，露出一个假笑。
与楚亦宸好好过日子，可能吗？
可这话却是不能说的，她只能顺着老夫人的话道：“母亲，臣妾自然是要与王爷好好过日子的。”
“那好，倾妤，你答应母亲，尽快为宸儿生个嫡子。”老夫人近乎急切地说，说完继续期待地看着她。
“母亲这辈子只要能看见你们俩的孩子出世，就是死也瞑目了。”
老夫人压根儿也不是同她商量，而是通知她，她必须为楚亦宸生个嫡子。
踏出门槛，沈倾嫣禁不住冷笑。
嫡子？
她抚上自己的肚子。
早在别院之时，她已从大夫口中得知，自己身子受损严重，已不易再受孕了。
她与楚亦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
而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老夫人前脚刚说过这话，次日楚亦宸就叫来了王太医为她把脉。
沈倾嫣毫不心虚。
这事早晚也是要同他讲的。
王太医把完脉后看了看楚亦宸，犹豫着不敢说。
“说！”楚亦宸斩钉截铁。
王太医才战战兢兢道：“禀王爷，王妃之前大病一场，身子受损，恐不易有孕啊！”
王太医眼里是略带同情的，王爷也不知是怎么的，娶的王妃一个一个都不易受孕，难道是先王妃的诅咒吗？
王太医只敢有这样的念头，却不敢说出来。
说出来，自己的老命也就交代在这儿了。
以王爷以往的性格，得知这样的消息必然是要暴怒了，王太医已做好了被迁怒的准备，然而楚亦宸并没有发火。
“可还有救？”他问，语气甚至是温和的。
“药物只能将养，能不能恢复还得看天意。”便是没多大希望了。
楚亦宸摆摆手，“你下去吧。”
沈倾妤死而复生，她死前大病一场，楚亦宸是知晓的。
“王爷，您要是觉得臣妾不能为您生子，嫌弃臣妾，想要休妻，臣妾也是没有怨言的，谁让臣妾命薄，无此福分呢。”她说罢眼睛便红了。
她与先前的自己不同，该强势就强势，不强势也会有小女儿的柔弱。
适当的时候，她懂得服软，懂得如何让楚亦宸心生愧疚，从而怜惜她。
正如此刻，知道自己不能生育，她宁愿委屈自己，不叫他为难。
这样体贴懂事的她，怎不叫人心疼？
楚亦宸又怎会真的因此休妻？
“倾妤，这样的话，日后休要再提！”他眼里都是心疼，“本王有你就足够了，至于孩子，卿卿不是怀上了吗。”
“可是，臣妾始终不能为王爷生下嫡子。”
“这有何难，等卿卿生下孩子，本王就让人抱过来养在你名下，嫡子不就有了吗？”
沈倾嫣自心底冷笑，嫡子？可惜，不是你的！
还以为他多深情，多爱姚卿卿，还不是要把她的孩子夺走。
不知到时姚卿卿知道了，会是怎样的心情。
女人在他眼里，始终不如权力重要，孩子在他眼里，亦不算什么。
他本就是凉薄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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