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如雨,穿过云层,如同神哭泣的泪水,一滴滴饱含着难以言语的情感,来到这世间,落在厚厚的积雪上,分辨不清。寒风不知从何其,也不知往何处去,在天地间漫无目的的飘扬而过,终了,不留下任何痕迹。
第三区域的天空之上,绵延万万里的云层天际之上,有一道时刻绽放的,如镜花水月般印射在苍穹之上彩虹,有传言彩虹的尽头是一处立于小千宇宙之上的高原。
高原之上,除却满地的寒气阴森的尸骨外,还矗立着五根扶摇直上的通天石柱,每根石柱上都蔓延出一根手腕粗的铁链。
嚓嚓……嚓嚓……嚓嚓……
铁链摩擦的声音自石柱中央传来,一个青面獠牙,满身有魔像刺青的青年,拖着五条沉重的锁链,一步步的向着高原走去,没走几步,身子便沉重的走不动到,身后的锁链已经见底了,再也挪动不了半步。
“没想到,你也苏醒了,你这个样子,真令人可笑,分明已经死了,却吊着一口气。”青年吭哧一声,却是蹲下身子,坐在高原之上,雪地之中。
迎面而来的,是一位面色惨白,死气沉沉的青年,他死寂的面容上五官确实生的俊俏,身子虽孱弱,毫无血气可言,可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走到被锁链束缚的情年面前。
“说笑了,算不上吊着一口气,只是心中有一个念头,死后久久不能散去罢了。这一世的我叫洛宁么?光阴真快,在高原上已经过了数十万年了,尸鬼大帝,嗯?准确来说,你应该并不能算作是尸鬼大帝,你只是他的第九具化身。”青年席地而坐,面色日常,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沧桑。
“蛮小北,你之前将我魂、尸、灵撕碎成无数,洒落至乌蒙图星系,如今吾之魂与尸皆苏醒于乌蒙图,并且已经替你这一世的未来安排妥当,这一局棋,你终究是输了。”尸鬼第九冷面而笑,神情略显得意,一副大局在握的模样。
“你错了,蝴蝶生于平凡,若他甘于平凡也就罢了,可若凡蝶有一颗不屈的心,不甘平凡,迎风而上九重天的决心,那么世间再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挡这只蝴蝶,更何况是一只入了魔的蝴蝶,我相信他破茧化蝶的那一日,必会斩去一切雾霾,只可惜,那一日我见不到了。”蛮小北风轻云淡的道了一句,深邃如深不见底的深渊般的眼眸也若隐若现的带着几分笑意。
这一世的自己,应该在梦中,与自己相遇,自己应该有很多话要与他说,只可惜,有些话无法说出来。
“未必如此,当初你是拼着自灭的代价,才战胜我,这一世的你,尚且只是蝼蚁,更是一生都在我的算计之中,又如何能跳出此局?”尸鬼第九讥讽道,眼神中略显几分轻蔑。
“你错了,我并非是因杀你而自灭,只是我知晓,我等不到一人,故此自灭陨落,这一世的我,会替我圆了这个遗憾。”蛮小北坐在雪地上,微风拂过他的脸颊,显得孤独,悲凉,一股悲上的情绪随着寒风吹拂,渲染了高原。
……
灭杀断天承后,洛宁有些疲惫,他让萧天羽给他护发,自己就寻个地方休息一下,这一次萧天羽没有再与他发难,只是乖巧的在周围替他护法。
梦至深处时,洛宁也直觉得无比真实,在梦境中分不清现实,似迷失在梦境之中。
一座座由累累白骨堆积成的大山,高耸入云,洛宁踏着由肋骨铺成的路,向着前方走去,不知走了多久,一阵阵诡异的风起,呼啸风声中还杂夹着一阵阵低沉哀嚎,像是濒死前的悲鸣。
走过白果道路,一阵阵台阶落在洛宁眼前,他定睛凝望,这台阶也甚是诡异,台阶是由无数残值断臂披上一张张人皮铺垫而成,洛宁没有惊恐,畏惧,心中只隐隐觉得山顶之上似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越是向前走去,这种感觉越发强烈,恍如隔世,由似近在咫尺,他走上一眼望不见尽头的山峰,不多时,空气中开始弥漫血腥味,以及一股腐臭味扑上鼻梁,涌上心头,引得洛宁有些心神不宁,他当即封闭自己五感,以断绝这个恶臭味。
绵延至天穹上的台阶,即使马不停蹄,却依旧一眼望不到边,大概走了百余步,天空中开始下起了一场雨,一场红色的雨,一场血液流逝的雨。
洛宁在台阶上,顶着血雨一路直上,血淋淋的雨低落在他洁白的衣裳上,留下一滴滴红色的印记,洛宁顺台阶而上,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少步。
忽然眼前一道模糊的身影映入眼帘,洛宁想要紧跟着那道身影,却发现,那道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眼前,洛宁恍然间,只觉得身心疲惫,他想停下脚步,可心中那对于那道身影的执着,让他欲罢不能。
不顾身心的疲惫,洛宁接着向山峰上步履蹒跚走去,一直走啊走,等到他走到双腿瘫软无力,浑身一丝力气都没有,端坐在人皮铺盖的台阶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想起身追去,却发现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再支撑着他前行。
梦境中的场景瞬息万变,原本坐在人皮阶台上的喘着大气的洛宁,在眨眼那一刻,他能感受到沧海桑田般的变迁,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眸中浮现出一抹别样的场景。
眼前是一片鸟语花香,碧绿青的园林,林中的氛围很是温馨,洛宁沿着脚下的路,向着前方走去,走至深处时,一个撑着伞的白衣少年迎面走来,他眼含笑意,步若游龙,呼吸间就像日月变天。
“你是何人?嘶,好痛?”洛宁见来人,便开口说道,忽然脑海中传来阵阵刺痛,就像无数根烧红的银针刺入脑海之中,痛不欲生,疼痛也伴随着一幅幅陌生熟悉的画面传入脑海之中。
有少年牧羊,偶遇仙人白日飞升,自此立下决心,要修仙,成为高高在上的仙人,改写自己的命运。
又或者是,几经辗转,拜入仙宗,修得仙法,成为首席,后遭人妒忌,遇人算计,被逐出师门,流落人间。
还有,自立仙门,可宗门终年空无一人,只有他一人在宗门,面对无数空落落的席位讲座。
有人间三分风雪至,万家灯火彻夜明,灯火阑珊处,一个小女孩被富贵人家逐出家门,独自委屈的卷缩在角落里哭泣,就连眼泪都被寒意结为冰珠。
似乎已经是将死之身,在她最绝望之际,他悄然目睹一切,似是感同身受,似是打抱不平,又或者是一时兴起,他带着小女孩吃了一碗热乎的面,喝了几杯酒,就此带她上山门,成为自己的小徒弟。
种种画面,洛宁都觉得很熟悉,可自己却从未见过,一切都似一场人生编织成的梦,虽然梦境残破不堪,可种种美好却不可忘。
“蛮小北?洛宁?”洛宁睁开双眼,神情中尽是茫然,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蛮小北还是洛宁。
在他迷茫之际,白衣身影收了伞,走到他身前,一脸温馨的说道:“我是蛮小北,也是你,同样的,你是洛宁,也是蛮小北。”
一句话,如同醍醐灌顶,点醒了洛宁,他扫去眼神中的茫然,眼神中一片清澈,如同雨后天晴现彩虹。
“红尘变,不想见,一逆轮回因果现。迷失在红尘中的蝴蝶,要经历红尘九变才会记起自己是谁,我已无法做到,希望你能替我做到这一步,在红尘中能寻到她……”蛮小北一笑而过,看似云淡风轻,可面容上掩盖不了悲伤的意义。
“她!是谁?”洛宁心神触动,只觉得有一人在等着自己,而自己却不知她是谁!何其痛苦,何其可悲!
“其实你应该是见过她了,在你觉醒时空传承的时候,她曾短暂出现在你梦中,其实她一直都在,但我不能说,因为不可言……”蛮小北自嘲一笑,只恨自己修为低微,连提及此事都做不到。
“何为不可言,她……我未曾看清容貌,她一直都在,可为何我感觉不到?”洛宁神情有些疯狂,拼命的想要记起那短暂弥留在梦境中的面容,可依旧只是一片模糊,看不清,记不起。
“有些事,不可闻,不可见,不可言,只因天地不许,日后你自会明白的,我给你留了一分礼物,在封魔之地,你去了,便能取到,希望你能替我续下这段生生世世无法磨灭的执念”蛮小北叹了口气,他能说的不多,好在他走之前,在必死之局替他开辟了一条生路,未来他无法插手,可却能做些布局,成为变数。
“封魔之地?我自会去的,不过,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洛宁不解道。
“事情的真相你会明白的,我只能说一句,尸魔,魂魔,灵魔切莫沾染,若是粘上,则是一片死局,我只能言尽于此。”蛮小北说罢,身影飘散在空中,化作璀璨星芒,散落。
至此,梦醒,洛宁睁开双眼,却对上萧天羽那几分憔悴的目光,这一次没有埋怨,也没有过多话语,萧天羽只是淡淡说道:“终于醒了呀,洛小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