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同行

车停在许妍家楼下时，雪已经停了，路灯把积雪的路面照得亮堂堂的，空气里浮着清冽的冷意。

林臻东没立刻熄火，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顿了两秒，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从外套内袋里摸出个东西，是枚银色的小发夹，缀着颗小小的珍珠，正是许妍去静安寺时，不小心掉在偏殿台阶上的那枚。

许妍“你蹲在茶炉边帮忙添炭火，这发夹掉了都没发现。”

林臻东把发夹递过去，指尖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发烫，平时说话干脆的人，这会儿语气里多了几分紧张。

林臻东“我捡了之后想着给你，一忙就忘了，才想起来翻出来。”

许妍接过发夹，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忽然想起那天偏殿的暖光里，自己蹲在地上递炭火，头发散下来挡了视线，随手拨了拨就忘了发夹的事。原来他当时就注意到了，还一直好好收着。

许妍“你总是这么细心。”

许妍把发夹捏在手里，心里泛起一阵柔软，抬头看林臻东时，刚好撞进他格外认真的眼神里。

林臻东深吸了口气。

林臻东“许妍，有件事我藏了很久，今天想跟你说清楚。”

许妍好像知道林臻东要说什么了，捏着发夹的手猛地顿住，心跳瞬间快了起来，脸颊也跟着发烫。

林臻东“我知道你之前经历过不太好的感情，可能会怕再次受伤。”

林臻东“我喜欢……”

林臻东见她没说话，赶紧补充，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体谅。

许妍“等等，你先别说。”

车厢里的空气突然静了下来，只有空调出风口偶尔飘出的微弱风声。

林臻东原本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下来，他没有追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语气里听不出失落，只带着耐心的等待。

林臻东“好，我不说。”

许妍深吸了口气，指尖反复摩挲着发夹上的珍珠，好半天才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坦诚的脆弱。

许妍“不是你不好，是我……我还没准备好。”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像是在跟自己坦白。

许妍“你对我很好，好到让我觉得不真实。”

许妍“这些我都记在心里，也很感激。可正因为这样，我才不敢随便答应你。我怕我还没整理好自己，就急着开始，最后又会伤害到你，也伤害到自己。”

许妍的声音裹着车厢里的暖意，却带着点没藏住的颤抖。她低头看着发夹上的珍珠，那点光泽在昏暗里闪着。

林臻东静静地听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他看见她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看见她无意识摩挲着珍珠的指尖微微泛白。他没有打断，只是在她话音落下后，让那份安静的颤抖在暖意中又弥漫了一会儿。

林臻东“我明白。”

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也更温和，像怕惊扰了什么。

林臻东“许妍，我不要你现在就答应我什么。”

他微微侧过身，让自己的姿态显得更加开放，而非带有压迫感。

林臻东“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你立刻给我一个答案，更不是要给你压力。我只是……不想再藏着了。”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最准确的词句。

林臻东“你可以继续准备，用你觉得安心的速度。我可以等，也愿意等。你说的‘不真实’，我会用更多真实的时间，让它变得寻常。”

说着，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依旧紧握着发夹的手背，一触即离，带着安抚的温度。

林臻东“这枚发夹，你重新戴起来，或者先收着，都好。就像我的心意，你知道它在这里，就够了。等你哪天觉得准备好了，或者只是想试一试了，你再告诉我。”

他的话语像窗外融化积雪的微风，清冽，却带着一种坚定的暖意。许妍感到心头那根紧绷的弦，似乎被这温柔的话语轻轻拨动了一下，没有断裂，反而奇异地松弛了几分。

许妍抬起眼，撞进他眼底那片沉静的湖泊，那里没有急迫的浪潮，只有温和而持久的等待。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发夹握得更紧了些，冰凉的金属已被她的掌心焐热。然后，她极轻、极轻地点了一下头。

林臻东的嘴角浮起一个浅浅的、如释重负的弧度。他没有再追问这个点头的含义，只是转而说道。

林臻东“雪停了，外面空气挺好。要不要……走一走？”

许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路灯下的雪地洁白而宁静。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车厢里这过分温暖又令人心慌的空气，与窗外清冷的自由交换一下。

许妍“好。”

她说。

许妍“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