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安本玺然从沙发上醒来,他发现他的身上盖着条薄毯。
是小彩虹为他盖上的。
斐小猫还愿意管我……
想到这种可能性,安本玺然立刻起身走向卧室。
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斐南嘉,他想和他说说话,想叫他不要再这么生气。
可惜,卧室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斐南嘉走了。
这时,手机消息响起。
安本玺然拿起手机,是斐南嘉发来的消息——
斐小猫:岛台上有蜂蜜水,喝了,醒酒暖胃。
安本玺然将手机收进睡衣兜里,迅速走到岛台前,他看到台面上的蜂蜜水还冒着热气。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蜂蜜的甜腻在口腔里化开,温热的水流驱散开胃腔的寒意。
昨晚泳池边的喧嚣、Omega的讨好、颜知许的起哄,此刻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安本玺然走到卧室门口,里面依旧整洁,属于斐南嘉的随意散漫的气息似乎也一同被带走了。床铺整理过,仿佛没人睡过,只有空气中极淡的、属于斐南嘉本身的清爽味道,证明昨夜并非幻觉。
安本玺然浑浑噩噩度过了周末。
周一,他踏进教室,发现斐南嘉已经来上学了。
只不过,斐南嘉坐到了叶浩羽旁边的空位上。
安本玺然站在教室门口,他面无表情死死盯着靠窗第三排的位置。
斐南嘉斜靠在墙上,他动作散漫,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此时他正和旁边的叶浩羽说着什么。
叶浩羽身体微微倾向斐南嘉,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姿态亲近得有些扎人。
安本玺然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他的指尖陷入掌心。
他记得很清楚,斐南嘉被停课前,班主任李刚以“监控拍到交往过密”为由,强硬地要调开他们的座位。
是他,安本玺然,用参加物理竞赛作为交换条件,才勉强保住了同桌的位置。
一纸通报,剥夺了安本玺然的班长与学生会干部职位。为了斐南嘉,他不惜与家族公然决裂,即便孤身远走,也不愿疏远斐南嘉。
为什么小彩虹身边总是有这么多人?
叶浩羽,他凭什么?
安本玺然挪动着脚步走到原本属于斐南嘉、现在空着的座位坐下。
他清晰地听到前面靠窗位置传来的低语和轻笑,叶浩羽不知说了什么,引得斐南嘉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嗤笑。
那笑声似细针,扎进安本玺然耳里,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攥紧笔,指节泛白。
物理书上的字迹模糊一片,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整个上午,安本玺然坐得笔直,他看着前方那道慵懒的身影,以及叶浩羽时不时投注在斐南嘉身上,毫不掩饰的炽热目光。
大课间休息铃响起,安本玺然站起身,他几步跨到叶浩羽座位旁,他微微俯身,越过靠过道的叶浩羽,阴影笼罩住正低头玩手机的斐南嘉。
“聊聊。”
安本玺然敲了两下斐南嘉的课桌。
闻言,斐南嘉慢悠悠抬起头,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眉梢却微微挑了一下,仿佛在问“有什么好聊的”。
正在和斐南嘉说话的叶浩羽收住笑,身体下意识地往前倾了倾,似乎想隔开安本玺然带来的压迫感。
“玺然,有事么?”叶浩羽发问。
安本玺然没搭理叶浩羽,他固执地盯着斐南嘉,“跟我出来。”
斐南嘉与他对视了几秒,那双浅蓝色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最终,他扯了扯嘴角,收起手机,懒散地站起身,“行啊。”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的背影,叶浩羽的眼神沉了下去。
楼梯间的拐角处,安静无人。
安本玺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斐南嘉。
晨光透过高窗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为什么换座位?”安本玺然开门见山,音色颤抖。
斐南嘉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双手插在运动校服外套口袋里,语气平淡,“那里视野好,想换就换咯。而且,叶浩羽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安本玺然重复着这三个字,心里的火几乎要压不住,“你知道他为什么转来这个班吗?”
“关我什么事。”斐南嘉嗤笑一声,视线飘向窗外,“坐哪儿是我的自由吧,安班长……哦不对,你现在也不是班长了。”
这话精准捅进了安本玺然最痛的地方。
他为了谁才失去这一切的?
现在却被当事人用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提起。
安本玺然瞳孔骤缩,他向前一步,伸手撑在斐南嘉耳侧的墙上,将人圈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斐南嘉!”
“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宁愿跟李老头做交易也要保住同桌的位置!你现在这样算什么?故意气我吗?因为那天晚上的派对?”
两人距离极近,呼吸可闻。
斐南嘉终于正眼看向安本玺然,他眼神里没什么波澜,只有一丝淡淡的厌倦。
“安本玺然,你太高看自己了。”斐南嘉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我换座位,只是因为我乐意。至于你……”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安本玺然因为生气而起伏的胸膛,“你跟谁喝酒,跟谁调情,都跟我没关系。同样,我跟谁做同桌,也跟你没关系。让开,要上课了。”
斐南嘉冰冷的眼神和话语浇灭了安本玺然想要解释的冲动。
原来,他做的一切,在斐南嘉眼里,就只是“没关系”三个字。
安本玺然独自站在空荡的楼梯间,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丢了职位,惹哭了弟弟,现在,连唯一强求来的“同桌”位置,也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