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之中是满天繁星，地下是倒映着繁星的镜面，只是此刻这片镜子上布满了裂痕，甚至还有破碎的趋势。
黑白相间的羽毛漂浮在半空，静默无言，一缕灰色却落了下来，浮现在那烟紫色的身影身边。
“她性子比你急。”念安看着碎裂的镜面，缓慢地用本源去修补。
“也怪我没说清楚。”无极仰望夜空，注视着头顶光芒大作的双星，“不过这样也好，就算是我正式下达的挑战书。”
“这么着急转明，不像是你。”念安动作顿了顿。
“并非我着急，而是她已经有了资格站在棋盘前方。”无极轻笑，“拭目以待吧，打破虚假天空的并非是我。”
“是你们。”念安毫不意外，“而我和迟楸，都会成为你们登上天空的阶梯。”
无极沉默良久，半晌才开口：“后悔吗？”
“不破不立，革命就会有牺牲。”念安没有思考，而是干脆地回答，“新世界不会有我们的位置，甚至没有我们的名字。”
“但我只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了什么，这就足够了。”
……
千仞雪冷着脸从教皇殿出来，直奔供奉殿。
她不知门后的比比东独自垂泪，也不知自己的决定会造成什么影响，但她此时此刻心底是满腔委屈心酸，无人可以诉说。
千道流看着长大了许多的孙女，心底是无奈和怜爱。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像小时候一样。
“爷爷。”她再也忍不住，抱住千道流失声痛哭。
她是不受母亲期待降生的孩子，若没有爷爷，这世上也没有千仞雪。
她深知生母憎恨生父，但她也同样怨恨自己的母亲。
“小雪。”千道流轻轻拍着她，“她对你的感情并不是那样，那件事错的也不是她。”
千仞雪冷静下来，“为什么？”
“她很激进，但并没有做错。”千道流叹了口气，“而且她现在在武魂殿的声望已经远超过我了。”
“什么？”千仞雪愣了愣。
“你不在的时候，她与太一达成合作，收拢了长老殿的部分权力。”千道流看着她，“我允许了。”
“为什么？”千仞雪不明白，明明只有长老殿与教皇相互制衡，武魂殿才不能是教皇一言堂，才不会因教皇出错引发大错。
“为了未来，权力暂时集中是必要的。”
千仞雪沉默。
教皇殿说出的话虽然是她的气话，但她是真的想以此压制比比东，算作是她的报复。
但她也不是不顾大局的人，火气下去之后她也明白这么做是在分裂武魂殿，很有可能导致几十年的计划一败涂地。
“太一怎么样了？”她终于艰难开口，岔开了话题。
“她的情况太复杂了，你去看看她吧。”千道流知道以太一和那名神祇的关系，必然不会轻易死去。
但这不代表她不会受伤，从天斗皇宫出来便陷入昏迷，知道今天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太一居住的院落不大，但一切都井井有条，道干净整洁中也少了些许人间烟火，想来她也不长住在这里。
房间里的物品摆放整齐，应当是有人来经常收拾，唯有书桌上一摞摞书稿格外凌乱。
千仞雪看着落到地上的手稿，弯腰将其捡起。
一条条有关魂兽的特点和对应武魂的数据罗列其上，用朱笔的批注和猜想填满了字里行间的缝隙。
她没想到风靡大陆的魂兽考作者曌临，竟然就是太一！
床上躺着的女孩呼吸略有些急促，苍白的面容上是紧锁的眉头，一切都昭告着她此刻情况并不太乐观。
偏偏魂力与气血都十分稳定。
上次见面时，她应该还只有七岁，瘦弱得像个五六岁的小孩，一双眼眸明亮得仿佛盛满星辰。
而现在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与她的父母越发相像。
而自己却已经失去最好的年华。
有时她其实很羡慕甚至有些嫉妒太一，她拥有自由和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力，但她那无时无刻都保持自信和乐观的态度也容易将人感染。
甚至她足够冷静和沉着。
上天仿佛将一切优点都送给了她……从而让人忽略了她自身的努力和不易。
年幼失去父母，从未见过的武魂，甚至差点连成为魂师的机会都没有。
即使成为魂师，甚至得到了令人羡慕的天赋，她依旧不忘初心，去钻研自己喜欢的理论。
她真的是个让自己羡慕却讨厌不起来的人。
尤其是那日皇宫中，她无时无刻都将自己保护在身后。明明她比自己小那么多。
明明只有一面之缘。
“无极！”太一惊呼一声，猛然自床上坐起。
她大口喘着气，冷汗打湿了后背。
察觉到有些陌生的气息，她抬眸看到一身淡黄长裙披散着金发的千仞雪。
“小雪，你回来了。”她勉强扯起笑容，那灿若星辰的眸中还有未褪去的恐惧。
千仞雪没有问，她只是拉住太一微凉的手，轻轻一笑：“我回来了。”
……
宫变之后仿佛一切都平静了下来，就像暴风雨前的平静。
太一结束对识海的修补，起身将书桌上的手稿整理好。
魂兽考要休刊了。她现在已经没精力去各个魂兽森林去考察了，自那日见识到天命的恐怖，她终于知道自己未来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
紧迫感油然而生，她必须放弃其他事，专心修炼完成神考。
千仞雪做出了决定，亲手选择了她自己的路。
“小姐，有您的信。”青蝶到来时恰好遇到出门递交手稿的太一，将那两封平平无奇的信交给她。
信封上没有任何特征，但太一感受到其上淡淡的阵法波动，是用隐形墨水绘制的保密阵法，若是没有解开阵法拆信，信件就会自焚。
她用魂力抹去一处节点，打开信封。
第一封是来自飞羽商会的。
如今商会已经步入正轨，黎梓接受了太一的资金入股，决定将商会扩大规模，与时影去了北方最大的海港瀚海城进行市场考察。
他们在此发现了史莱克一行人的踪迹，似乎是打算租船出海，时影想到那日宫变时太一对唐三的态度，决定写封信告知太一。
为了保险，他在信封上添加了墨家兄妹教的保密阵法。
第二封信来自墨家。
恰好戴家那位太子与太子妃离开，星罗皇帝无心关注墨家，突破六十级的墨子午得以外出获取魂环晋升魂帝，还得到了一块精神类头部魂骨。
这次他的真眼得到大幅度增强，看到的命星更加真切。
但这都不是重点，而是他带来了杀戮之都的消息。
杀星晦暗不明，他猜测杀戮之都正在面临危机，说不得就会毁灭。
生死簿显示杀戮之都会毁于唐三之手，可不提唐三现在已经出海，就说那时的他能有什么手段将存在如此悠久的杀戮之都覆灭？
几番思量，太一还是决定亲眼去看看。
至于是否与人同行，她心中有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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