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凭他们站在天命的一方。”墨子午揉了揉眉心,眼下是一片青黑。
他已经数日没有入睡了,墨家发生那么的大事,别说是休息,他恨不得让时间再多一点。
妹妹的痛苦他也知道,他并不比她好受,他甚至还要在这样的情况下撑起整个墨家。
“大哥,我去劝劝她。”墨玄渊也憔悴不已,“你休息一会,别垮了身体。”
“去吧。”墨子午疲惫地合眸。
墨玄鸳虽然情绪上头,但并非没有理智,她只是在屋外不远处泄愤似的一拳砸在地上。
尖锐的砂石划破手掌,鲜血稀稀拉拉地滴落,她咬着唇任由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墨玄渊静静地在她身后站着,直到她恢复平静。
身为双生子,他们与生俱来就有着默契。墨玄渊清楚这些日子所有人都在压抑,尤其是大哥墨子午,身为如今墨家家主,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人心。
“好些了吗?”他蹲下身,与妹妹并排。
“嗯。”墨玄鸳声音闷闷的。
“那就走吧,虽然已经甩掉了朱家的死士,但现在还没出星罗地界。”墨玄渊将地上血迹掩埋,“距离港口还有两天的路,阿梓姐会在那接应。”
飞羽岛远离大陆,而星罗帝国对海边的海魂师控制薄弱,墨家逃亡最好的去处就是飞羽岛。
“嗯,让大哥休息会我们就出发。”墨玄鸳刚准备将手上的血迹在衣服上擦一擦。
墨玄渊见状取出一张干净手帕,抓住她的手一点点清理干净其上的血迹和尘土。
“小心些,那些人鼻子很灵。”他顺手撒了一把清除气味的药粉。
墨玄鸳没有反抗,她沉默地低着头。
短短一个月,本就人丁不旺的墨家又失去了大半数族人,有些战斗力的族人都为了争取一线生机,前仆后继地送死。
只为了多拦住戴家和朱家一点时间。
身为墨家唯一魂圣的家主父亲,毅然带着那些族人赴死。三叔公年迈担忧拖累他们,拼尽最后的力量自爆。
而母亲最后也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让小姨带着程家和墨家仅剩的随从护送他们离开,头也不回地随父亲而去。
大火将墨家千年府邸烧得一干二净,所有重要典籍被带走,其余皆与那些机关一同化为灰烬,什么都没留下。
墨家与武魂殿私下往来很隐蔽,但不论怎么掩盖都总有暴露的一天,只是所有人都没预料到是如此突然。
过了半晌,墨玄渊带着妹妹回到落脚的小屋。
墨子午脸色很差,但依旧撑着安排族人继续赶路,见到两人回来,他挥退了旁人。
“天斗帝国对武魂帝国宣战了,星罗并不是主力,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追击我们。”墨子午用力捏着手中象征家主权力的浑天仪玉牌,“等到了港口,你们和其余族人一起去飞羽岛。”
“那你呢?”墨玄渊连忙追问,“大哥,现在族中人心不稳,你不能不在!”
“墨家仅剩不到百人,你们两个和小姨足够了。”墨子午将玉牌贴身收好,“我必须走一趟。”
墨玄渊还想说什么,却被墨玄鸳拉住。
“好,我们知道了。”她什么也没问,但充满血丝的双眼中只有信任。
“只差一步就能赢了……”墨子午呢喃着,“为了那个未来,牺牲是必要的。”
“大哥,你要平安回来。”墨玄鸳的声音打断了墨子午的思绪,“我们会一直等你。”
“嗯,说好了。”墨子午笑了笑,伸出右手,“我们拉勾。”
墨玄渊和墨玄鸳相视一笑,一同伸出手,兄妹三人将手指勾在一起,许下约定。
……
青衣妇人沉默地抱住陷入沉眠的少女,脚步轻缓地将她带回那安静的小院,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耐心地为她清理包扎伤口。
又一次,她又一次伤痕累累地回来。
这些年,她没日没夜地修炼压榨潜能,笑容也越来越少。
这个本该是供奉殿掌上明珠的孩子,却要在这样的年纪承担起远超她的重任。
上一个是大供奉的孙女,这一个又是八九供奉的女儿。
青蝶不知究竟是她们身处一个不好的世代,还是她们的地位造就这些苦难。
可一个人一生若是只有苦,那是否太过不公了?
即使她不觉得苦,甚至于苦中作乐。
这个世界的命运,何曾垂怜过芸芸众生?
太一不知外界变故,她的意识正处于识海深处。
念安和迟楸站在她的对面,身影虚幻缥缈。
“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我们会为你补全魂骨。”念安抬头仰望着这片星海,“你的识海很漂亮,是我见过最美的地方。”
太一沉默,她的识海一直如此,也不知为何是这副模样。
“混沌神位的神器,怎么用看你领悟了。”迟楸将一枚心脏模样的透明晶石交给太一,“据说混沌胎心是会跳动的,不过我拿到它时就已经是这样了。”
这颗心一动不动,冰冷沉寂。
“永别了。”他们看着太一,身影逐渐散去。
那道黑白相间的羽毛像是有所感应一般闪烁了一下,阴阳灵鱼的身影也缓缓浮现,目送这两位神祇的离去。
与此同时,太一陷入沉睡的躯体上闪过两道光影,灰色落入左腿,而无色的则落入右腿。
两名神祇以仅剩的神魂与力量凝聚为魂骨,为她补全蜕变所需最后的条件。
“去冥界吧,那里有你最后需要的东西,我留在那里的鸿蒙紫气也拜托你收回了。”无极的声音有些虚幻。
冥界,与斗罗大陆和神界都不同的地方,一个独立于世界之外却与其息息相关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