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劝诫的话说得很没底气,宫尚角头一次对心爱的弟弟投以鄙视的目光。
——照你这种劝法,她这么狂妄的人,会听才怪呢。
果然,安若素只是笑了笑,虽然没有反驳宫远徵,却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的不以为然。
宫尚角看了弟弟一眼,见他脸上的神情一半是无可奈何,一半是深深的忧虑,便忽然冷笑了一声。
宫尚角小小年纪便如此肆意妄为,你难道不知道,你的父母会担忧吗?
安若素看了他一眼。
虽然自两人初见之后,安若素经常盯着他的脸看,但这一眼和先前的任何一个眼神都不一样。
原先安若素看他时,多是对他容貌的惊艳和欣赏,偶尔也会流露出一抹他不知道为什么的可惜。
但这一眼却轻飘飘的,十分的漫不经心,好像并没有真正把他放在眼里。
安若素嗯,知道了。
语气也很敷衍,她甚至不愿意跟他多争执一句。
于是,宫尚角就明白了:只怕在这位安姑娘眼里,他就像一个做工精美的花瓶,因为好看她才乐意看几眼,别的就没什么了。
这个认知让不过弱冠之年的宫尚角有些恼怒。
他虽然还很年少,可自父母死后,便独自支撑角徵二宫,让那些轻视他与远徵年幼的人看到了他的不好惹,轻易不敢来打主意。
守完孝之后,他不到弱冠的年纪,便独自带领父亲留下的人手,几乎是从零开始铺设商道,仅用了三年时间,便把宫门原本的生意都夺了回来。
只要再给他三年时间,他一定能把宫门的产业翻上一翻。
所以,她又凭什么看不上他?
可是,想到人家十一二岁就能在邻国搅弄风云,他却是连质问的底气都泄漏大半。
他扭头看向远徵,宫远徵却只是尴尬地看着他笑。
平日里不管有什么事,远徵弟弟都是头一个冲上去帮自己出头的。
宫尚角的脸色更不好了。
好不容易挨到一顿饭吃完,宫远徵用眼神示意他先离开,宫尚角心头不愉,却又不愿意在安若素面前失了面子,绷着脸告辞了。
等送走了他之后,宫远徵才小心翼翼地问:
宫远徵素素,你不喜欢我哥哥吗?
安若素没有啊。
安若素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仿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安若素你哥哥长得那么好看,我当然喜欢他了。
宫远徵那你为什么……
对上安若素似笑非笑的眼神,宫远徵忽然闭嘴了。
——是了。虽然素素和哥哥都是他最亲近的人,可这两人今次却是头一回相见,哥哥说的那些话,未免交浅言深了些。
素素的性情十分高傲,说是狂妄也不为过。一个才见了一面的人,上来就对她摆长辈架子,她只是敷衍过去,没冷嘲热讽,已经是看在宫远徵的面子上了。
宫远徵这件事是哥哥过分了,我会让他给你道歉的。
这些年,宫远徵在安若素这里或许没学到别的,却把“礼貌”二字学了个透彻。
当然了,以安若素的本性,她的礼貌也是偏于功利性的。她最善长的不是讲礼貌,而是深谙以礼制人的精髓。
可惜宫远徵跟着她,却只学到了表,没学到里。
不过错有错着,他学到的这一点,恰好对了宫子羽的症。
羽宫父子三人,执刃宫鸿羽是看见他就头疼,宫唤羽在他手里没少吃亏,对他也十分忌惮。
唯有傻乎乎的宫子羽出乎意料,宫远徵不过是见不得角徵二宫灯仆人嘴碎,随意议论主子的身世,训斥了几句而已,这傻子就把他当成了好人。
自那以后,宫子羽就经常来烦他,就算宫远徵不耐烦搭理他,总是自顾自做自己的事,人家也能也能自得其乐。
宫远徵本来就不算是个狠心的人,时间久了,也偶尔搭理宫子羽几句。
这下可不得了了,对方更是认定了他面冷心热,往徵宫跑得更勤了。
从前宫远徵还会觉得厌烦,可自从无意间把安若素带到了旧尘山谷,他的想法就变了。
不得不说,安若素纵然狂妄,也的确有狂妄的资本。她自学之后总结出来的东西,摆弄一个小国都绰绰有余,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