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侯府和齐国公府很是不同,你若说装横的雕龙砌凤,花木稀疏,也并不差什么,可无端端,便生出一种迂腐,腐朽的感觉,似乎整个人都很丧。
走了大约一盏茶功夫,齐衡和申和珍一帮人,终到了正院,刚走进二重院子,便闻到一股浓浓的汤药味,和珍随着秦衍夕后头跟入,来到一间大大的卧房里,青砖铺地,绒毯覆盖,一干装饰物件全无,从墙边的案几桌架到床前,全摆满了各式药罐药炉,连东侧的百宝阁上都摆满了瓶瓶罐罐,外头已是风和日丽,屋头却还生着旺旺的炉火。
紫檀雕绘藤草鸟虫花样的床铺里躺着一个男子,床榻旁坐着一个夫人,她正暗暗垂泪,闻听脚步声,忙拭去面庞上的泪水,站起迎人。
“煜儿,你七妹妹来瞧你了!”秦衍夕轻呼一声,那妇人也连忙擦了泪水,只瞧年约三十望近,一身暗红色吉祥如意暗纹褙子滚二指宽的绒黑压边,白净的鹅蛋脸上十分素净,容貌端庄秀丽,微微笑着,只眉宇间似有几分郁色。也没见她怎么打扮饰物,一对带有郁色的眸子,瞧着申和珍,似是被其容色惊艳。
申和珍也知道这妇人不是旁人,定是那顾廷煜的妻子邵雪,便也行了一礼:“见过表叔,表婶……”
顾廷煜也听闻秦衍夕说明了齐衡和申和珍的来意,惨淡一笑,“我这身子,何苦再让人白费力气!倒叫他们白来一遭……”
申和珍忙道:“表叔何苦放弃自己,事在人为,有何不行”她抬眼间,大吃一惊,这顾廷煜虽病的奄奄一息,面色蜡黄,枯槁瘦弱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眉眼却与秦衍夕很是相似,但更为秀美精致,申和珍两世所见之人,也只有齐衡的相貌能与之一比,但也仅仅是一比,若真论起来,还是顾廷煜相貌更俊丽些。
齐衡似乎也感受到申和珍的惊艳,也有些不高兴,申和珍已为顾廷煜开始把脉,蛾眉为蹙,邵夫人看到这里,手指拧的很紧,生怕这个美貌绝世的女子,也和其他大夫一般,将顾廷煜也给判了死刑!
顾廷煜也问道:“我如今病入膏盲,也不求什么,申大娘子大可直言,无论什么结果,我都对申大娘子这份救治之心,感激不尽!”
申和珍却笑着说:“自是治得好的,表叔也不必难受,为了表婶和先秦大娘子,你也应当放宽了心!”说罢,便叫人拿来了银针,为他上针:“只需一个月的时间,表叔身子便可大好……”
齐衡也有些不相信,秦衍夕更是颇为吃惊:“一个月,时间是不是过短了些……”
“一个月的时间,便已经够了,不过这一个月的时日,表叔不能再见其他亲戚,需得清净养生,所以这个院子,最好只有我,官人,还有表婶,便是七姑姑,秦太夫人,也是最好能少见便少见,每日的膳食,都由我来安排,且也要过我的手……如此,表叔的身子定能大好。”申和珍提出一系列的要求,邵雪自是忙不迭的答应。
申和珍也已闭上了眼睛,驱动了自己的灵力,为其重新梳理其经脉,她在奉天楼学过些许灵术,自是能帮助顾廷煜派出体内之毒,只是排毒有时候也会让顾廷煜的身子反倒更加虚弱,见此情景,又拿出来两株天山雪莲,只叫那邵雪拿去做粥,邵雪眼见着丈夫病有起色,自是忙不迭的应了下来。
秦衍夕也叫人收拾出一个旁的院子,供其居住,申和珍还是照例让齐衡住在外方,齐衡却看着她道:“我们毕竟在宁远侯府,总不好过于生疏,让旁人瞧了笑话!”
申和珍也有些犹豫,到现在,她还并不想圆房,从前陪着建昭帝也是不得已,如今……齐衡似乎看出申和珍的犹豫:“我们和衣而睡便是!”
从马球场上,他方才明白过来,自己心中的人,早已不是明兰,当看向盛明兰时,他并无脸红心跳,也并未有伤心失落,反而满心满眼皆是申和珍,他并不清楚申和珍和盛明兰的谁是谁非,可他清楚的便是,他喜欢上了和珍,比当初最喜欢明兰的时候,更喜欢的多,因此和珍将他视作外人,他也很是失落,他要和和珍真真切切的在一起,但他并不打算在这里要了申和珍的身子,因为这样,就未免太过轻慢和珍。
和珍已然沉沉睡去,齐衡看着她的睡颜,将她的被子掖得更紧了一些,瞧她肤胜新雪,娇嫩明艳,也忍不住在她脸上轻轻一吻,也忍不住在心里苦笑一声,虽为夫妻,竟还是因着为顾廷煜治病,在这宁远侯府,才能同床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