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手术恢复的还不错,只是张母和姐姐坚决不让提前出院,就在医院看着那人。杨九郎也赞同多住段时间,反正快要过年了,也不急着去做什么,而且近来外面疫情四起,也不好再接什么工作了。
北京是腊月二十八封的城,起先从没想过这次的疫情这样来势汹汹,传播又快又广,原本没放心上的事现在可不能不放心上了。
出院之后张云雷就跟姐姐一块回了玫瑰园住,恰好就被封在这了,好在姐姐素来喜欢囤些东西,又到了年关,蔬菜瓜果米面粮油倒是不缺不少的。大林过年又没回来,家里总显得人不齐,张云雷抱着平板坐在沙发上,就听着姐姐正念叨师父。
“大林整年整年在外头不回家,你也不关心关心他,都怨你,人孩子小时候你管那么严,到现在他也跟你不亲。”
“就是。”张云雷听着,撇着嘴连连点头。师父这看见这人盘着腿,瞪他一眼,“你当心你那个腿吧,还窝着,现在要出什么问题医院可排不上号。”
“姐夫,说真的,您更像我爸。”张云雷放下平板,故作老成的叹了口气,“大林这么些年,最怕的就是您生气。他跟您还没有跟我姐、跟我亲呢。您说他小时候明明学习那么好,为啥非得退学回来学相声啊?不就是为了您高兴嘛。从小到大您就打过我一回,可您打过他多少回啊?”
师父听着,没说什么。
疫情肆虐,过年也不大热闹。电视上放着春晚做背景音,饭桌上的人也是兴致缺缺,张云雷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快十一点半的时候杨九郎发来了视频电话,这人才寻了借口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新年快乐!”电话那头的人笑意盈盈,看背景应该是在他自己房间的窗户边,张云雷眯起眼睛露出个小狐狸特有的笑来,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你的脚怎么样了?前儿我想出门去看你去,楼下门卫不让我出去。”杨九郎一脸不高兴,抱怨了两句,“这次疫情可真严重,上回这样还是非典呢吧。”
“脚没什么大事了,就是不能出门挺憋的慌。不过在家呆着至少安全,你也注意点,可少跟人接触。”张云雷叮嘱着,想想又觉得有意思,“你说咱俩这离这么近,也成异地恋了哈。”
“嗐,可说呢。也不知道封到什么时候,这下想见你一面都费劲了。”杨九郎唉声叹气,目光不时望着窗外,窗外没有烟花,也没有行人了。
“对了,你怎么没和师父他们一块看春晚?”杨九郎扯开了话题。
“没意思,今年过年不让出门,家里人少,也不热闹。大林也没回来。”张云雷叹了口气,“这些年大林总也不回来,人也火综艺接的也多,忙的连回家一趟都没时间。”
“他也是不愿意回来。你忘了前两年安迪还小,指着大林问他为什么住我们家,大林也别扭着呢。”
“也是,毕竟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
“好啦,谁家老子跟儿子没有点别扭的时候?甭操心,父子哪有隔夜仇。”杨九郎笑笑,眼睛瞟了眼表,赶紧坐好,“倒计时了,我要第一时间和你说过年好!”
五、四、三、二、一,过年好!
手机屏幕上烟花特效炸开,映着视频中那人的脸,杨九郎凑近屏幕,对着屏幕上的人亲了一下。头一回这么直观的看着那人亲自己,张云雷羞的脸通红,赶紧蒙住摄像头,“好啦好啦,挂啦,我下楼看看姐姐他们睡了没。”
张云雷匆匆忙忙按下了挂断,心里还美滋滋的,自己乐了一会才穿上拖鞋下楼去。
楼下的大灯已经关了,只留了一盏夜灯,想是大家都回屋休息了,张云雷进厨房倒了杯柠檬汁,出来的时候就听见书房有说话的声音,悄悄凑近几步,就听见师父在打电话。
“你要真爱喝,回来咱爷俩喝,我陪你喝两杯。”
“嗯,你也注意身体,别太累了,挣钱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你妈也挺想你的,没事就回家来吧。”
看着师父挂了电话轻轻叹气的模样,张云雷才真的觉得,年复一年,师父真的老了。
恍惚看见那年冬天,下着大雪,大家演出之后走着回家。师父拉着大林的手,说大家打雪仗吧,在雪球横飞中师父将大林护在身后,张云雷当时还吃醋,气哼哼的蹲在地上,师父不牵他的手他就不走……
一晃眼都长大了,都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自己的房子,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师父也很久没有和他们说过活、生过气了,师父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