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忻丞示意余忆前去打探舞艳楼是否留客,余忆闻言当即欣然领命,脚步轻快地朝楼内奔去。白竹与白叶早已在楼中默观沈忻丞一行许久,此刻见余忆靠近,白竹微一抬眸,随即迎了上去,待走到近前,轻声问道:“这位公子,可是打算入住?”她的声音温婉却不失警觉,目光浅浅掠过余忆的脸庞。余忆闻声展颜一笑,爽朗答道:“自然是想住下的,不知姑娘可否应允?不过在下冒昧一问,姑娘芳龄几何?”话语间透着几分随性与亲切,倒让气氛缓和了几分。
付云青与陆川快步上前,拦住了余忆,而洛南肖则顺势帮宋晚公主提起行囊。沈忻丞转身向白竹致歉,语气诚恳却带着几分疏离,“见笑了,他是我的朋友,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姑娘多多包涵。不知……”话音未落,一道清冷的声线从通往二楼的房梯上传来,不疾不徐,却字字清晰地落入众人耳中。“此处只接待女客,还请公子海涵。”许念卿缓步而下,面具覆面的身影隐在微弱的光影里。她走到沈知许面前站定,声音淡然如水,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舞艳楼皆为女子,不便招待公子,还请回吧。”
自许念卿现身的那一刻起,余忆的目光便未曾从她身上移开。一袭素白长裙垂落至脚踝,青丝如瀑及腰而散,不着任何珠翠饰物,却美得令人难以言喻。即便半张面容被面具遮掩,那种如兰似芷的清雅气质仍旧无法阻挡地散发出来。沈忻丞几人商议后,只得继续寻找客栈落脚。很快,江莫言锁定了前方一家尚有空房的客栈,却仅有两间客房可供入住。“什么?只有两间房?难道不能一人一间吗?”余忆与洛南肖异口同声地问道,语气中满是不甘。江莫言闻言,微微挑眉,毫不客气地扫了他们一眼:“能有个住处就不错了。公主住一间,我们几个大男人凑合凑合挤一挤,难道还能委屈了你们不成?”话虽冷淡,却也带着几分无可辩驳的理所当然。
刚在客栈安顿好,又有一行人带着佩剑闯入了宋晚的视线。她一眼便认出了其中一人——正是自己未来的驸马。然而令她错愕的是,这个男人身边竟簇拥着许多女子。宋晚心中一阵翻涌,忍不住想要下楼去质问。“你去做什么?”一旁的人拦住了她。宋晚咬了咬唇,语气里透着不甘与委屈:“那人是我将来的驸马,就是那个南国的皇子!虽说我对这桩婚事本就无意,可我也未曾辜负过他,如今他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地带这么多女人同行……忻丞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不等沈忻丞回应,余忆已经抢着说道:“我懂,我当然懂!我完全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沈忻丞微微摇头,声音里透着一丝凝重:“现在还不是贸然行动的时候。南国皇子,居然亲自来了锦州……他此行的目的,怎可能只是看看花灯这般简单?我们需要耐心,再观察一阵。”余忆歪了歪头,眼中浮起一抹兴致,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那要不要我和肖肖去打探一下?”他的话音未落,便见沈忻丞淡漠地瞥了一眼,并未回应他,而是将目光移向别处。洛南肖早已不耐烦至极,直接把笑得没心没肺的余忆扛起来送进了房间。宋晚缓步走到自己房门前,纤细的手指轻抚门框,眉间略带倦意。她转过身,声音柔和却透着疲惫:“那我先进去休息片刻,实在太累了,有事记得叫醒我。”沈忻丞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唇角悄然勾起一抹浅笑:“去吧。”语气温和,如同夜风拂面般宁静。
“小姐,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白竹手持玉梳,轻柔地为许念卿梳理着如瀑的青丝,低声问道。许念卿微微侧目,指尖捻起耳环戴好,又细致地在唇上点染了一抹胭脂水粉。“不急,眼下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淡然,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晋王已经到了,时间多的是,不必争这一时半刻。”她顿了顿,眸光微沉:“极乐阁那边呢?芷萱可有找到那东西?”白竹垂眸应道:“公主殿下放心,芷萱做事一向缜密,只需些许时间便能成功。”许念卿心下了然,不再多言。她起身披上一袭红纱,抬手将面纱覆于脸上,目光清冷地扫过房内众舞姬。“等会儿你们也戴上面纱,万不可让任何人看清你们的脸。”她的语气虽轻,却隐含锋芒。“男人皆是薄情寡义之辈,他们窥见你们的容貌后,便会用甜言蜜语迷惑你们,待到那时候,后悔也无济于事。”许念卿的话仿佛一阵寒风,令众舞姬不由得低下了头。而她,早已转身迈向门外,一袭红影,在月色下愈发冷艳如霜。
“所谓情爱,皆是虚妄,不过是欺骗人心的把戏。到头来,唯有自己才是真实的,无人会真正心疼你。”这话像一阵冷风掠过,却未能动摇在场任何人的期待——花灯舞会即将开始。舞艳楼的队伍需经过石桥,因此这次舞会选在了船上进行。余忆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雀跃,他的目光时不时扫向岸边,仿佛下一秒便能看到那绚丽的灯火点亮整个水面。宋晚则提前租下了一艘宽敞的大船,稳稳停靠在桥边。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对这场盛大的舞会抱有同样的热情。陆川与付云青本打定主意不来观看,却被余忆强硬地拽到了船上。此刻,他们只能坐在角落里,百无聊赖地听着周围的喧嚣。沈忻丞和洛南肖倒是显得平静许多,他们倚靠着船舷,双目微闭,似乎正借这片刻的安宁养精蓄锐。而宋晚却有些焦躁不安,她不断地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重要的人。终于,她的视线定格在一艘邻近的船上。在那里,晋王许沉阳正襟危坐,两人猝不及防地对上了眼,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尴尬。
许沉阳此行的目的本只是为了探望许栖安,没料到宋晚也在此处。若非凌雨观在身旁替他圆场,恐怕早已露了马脚。凌雨观不动声色地为许沉阳开脱:“是我要来的,与殿下无关。”他此番前来,原是为了探望未婚妻许念卿,因而名正言顺。许沉阳略微松了口气,却仍压低声音问道:“阿观,你来这里,可曾与妹妹提及?万一她误会该如何是好?”凌雨观的目光淡淡扫过舞艳楼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语气中透着笃定:“阿悦不会误会的,她深知我的为人,亦明白我有多么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