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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过往【三】”
纪岁宁出去上大学的那年棠梨正巧十六，在学堂里读高一。她那年回去的时候，发现一学期不见，自家妹妹变了很多很多。一改少年之时的大大咧咧，变得成熟稳重起来，仿佛扮演着曾经的自己，挑起了家里的重担。
姐妹俩很长时间没有坐下来好好聊天了，恰巧两人都放了假，棠梨也没准备假期前面就把作业写的差不多，索性两人就搬了凳子坐在院子里。
“姐，你在外面过得咋样啊？”
“外面啊……”纪岁宁很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过了许久才缓缓地开口答道：“更广阔的天地，更丰富的知识。”她淡然一笑，伸手揉了揉棠梨的头：“你啊，现在努力学习，以后也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的。”
她和姐姐聊了很多，聊到学堂的事情，聊到自己进入高中之后成绩进步，却闭口不言自己内心的那份悸动。
深秋的时候，这儿来过志愿者，她和那个男生聊了很多，放学之后一起坐在山头看着日落，直至到了前两天，那个男生才离开。
那个时候，棠梨才明白诗经的意境，他们在临别之时互赠了礼物，男生说让她等着自己。
可仅仅是这个美好的诺言过了十天不到，一切的幻想都在村长来到她家之后给打破了。
那个时候她和纪岁宁正在厨房里做着饭。只晓得村长来找他们父母，聊了很久很久，从夕阳落山到彻底黑了下来。约莫着好几个时辰，他们才从里屋走了出来。
临近过年，本应该都是快快乐乐的，可棠梨注意到父母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忧愁。
“村长究竟和他们聊了什么啊？”明明几个时辰前，他们还好好的。
只是等到她们走到里屋的时候，都愣在原地。桌子上赫然摆着两套一模一样的嫁衣。
“这是？”棠梨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
“村长来是说这件事情嘛？”纪岁宁仿佛已经猜到了一样，脸上依旧如往日那么平静。
父母眉头紧蹙，眼神中挥之不散的阴霾。他们缓缓地点了点头，无能为力地别开了目光。
“宁宁，小梨子，是爸妈对不起你们啊。”
“可……”纪岁宁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小梨子现在才十六岁！”纪岁宁脸上挂满了泪水，满脸悲愤地怒吼道：“他们怎敢的啊，她才十六岁！”
十六岁，大好的年华，本该在学堂里享受着快乐的人生……
棠梨不知道纪岁宁话语间究竟是什么意思，可心下大抵有了不好的猜想。
父母的悲伤，姐姐的愤恨，让她心中那恐惧的种子油然而生。
“姐姐……”棠梨轻唤了一声，这时的她才发现她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究竟出什么事情了？”
纪岁宁缓缓地转过身来，可对上棠梨那单纯的神情，她又心痛地垂下眸子。
“没事的，没事的。”她的手覆上了棠梨的眼睛，嘴中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仿佛安慰她，又仿佛在宽慰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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