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当你遇见对的人的时候,时间就像停止了一样
第一次遇见贾马尔,我根本把他当成了隔壁的淘气小孩,那时的他拿着个足球在楼梯间的墙壁呯来呯去,巧克力色的混血男孩,以前我从来都没有在这栋楼见过他。
后来在妈妈给我烤我最喜欢吃的曲奇饼干时,我偶尔提了一句,妈妈说那是新来的邻居,有机会和他交朋友。那时的我对他印象其实不太好,我在心理上有点排斥,想着“我才不要交男性朋友”
妈妈让我把一袋曲奇饼干送给楼下的新邻居,其实我有点害羞,因为我不是因为对他印象不好才不敢去,而是面对陌生人。
我按了一下他家的门铃,门立马就开了,出来的也正是那个小男孩,他收到曲奇饼后对我大声说了一句谢谢,声音可可爱爱,还是童声。
后来我曾经在学校碰见过他,这样自然而然的我们就熟悉了,不过他却不怎么来学校,他告诉我说“我要去踢球”
后来看见他的球衣我才知道,他在切尔西青训营。当他再次来学校的时候他跟我说“我们来比比这次考试谁分数更高,如果你输了就要每天扎高马尾”
“你输了就要剃寸头!”我笑嘻嘻的说“如果我真输了的话不管是高马尾,低马尾还是双马尾我都扎”
因为那个时候我不爱学习,甚至有萌生去蛋糕店当学徒的想法,不过上次暑假我还真去了,但是我觉得一点也不好玩。
不过这次赌注我猜我一定会赢,因为贾马尔一周才来三次学校,所以我怎么可能会输?后来他输了之后还是我带他去理发店去剃的,看到镜子的他反而一点都不心疼自己的头发,反而笑嘻嘻的。
“嘿贾马尔,别伤心了头发下个月应该就会长出来的”
“我可没伤心安吉拉,我可是男子汉要愿赌服输!”
那几年我们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后面某天周末,我发现楼下的贾马尔家发出异响,等我下来时,他就站在门口满目愁容“贾马尔你家这是怎么了?”
“安吉拉,我要回去了”
“回哪?伦敦哪里?”
“不是,我要回德国了”
他告诉我说他爸爸更希望让他加入德国国家队,而他本来就是出生在德国的双国籍人。但是他告诉我说自己舍不得我,一个是为了梦想,一个是为了朋友。
贾马尔在英格兰还认识了一个还要好的兄弟叫做祖德·贝林厄姆,但是人总要经历分别,当我得知他要离开后我有点伤心又有点生气,甚至还有点委屈,真搞不懂这是青春期的什么心理。
当贾马尔看到我兴趣有点糟糕时,他心理偷偷想着“让她生我气比让她烦我还糟糕”“我是真的舍不得安吉拉,我觉得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了,我感觉我会在慕尼黑想她想的要死的”
想到贾马尔是明天的飞机时我就偷偷在卧室里抹着眼泪,晚上贾马尔和第二天早上他都来按了几次门铃,但我都没开,不知道是为什么,也不是不想开,而是舍不得。
雨滴砸在安联球场的透明顶棚上,我第37次望向更衣室的电子钟。21:47,训练结束已经两小时,空荡的医疗室里只有理疗仪发出规律的嗡鸣。
手机突然震动,特别关注的推送跳出来:「拜仁新星穆西亚拉雨中加训受伤,或将缺席周末联赛」。视频里那个穿着湿透的42号球衣跪在草皮上的人,黑色发梢还滴着慕尼黑十月的雨。
消毒水味道突然变得刺鼻。我抓起急救箱冲进雨幕时,想起八年前也是这样潮湿的傍晚。那时他还是抱着足球在咖啡店门口探头探脑的小男孩,而我是总被苹果卷烫到手指的笨拙学徒。
"安吉拉医生!这里!"
绿茵场照明灯将雨丝照成银线,雅各布焦急的喊声穿透雨幕。我踩着积水跑过去,急救箱在怀里晃得像那年被他撞翻的香草糖罐。黑金配色的训练服贴在少年单薄的脊背上,他正试图用左手撑着站起来。
"别动。"我单膝跪在浸水的草皮上,雨水顺着发梢流进领口。掌根触到他脚踝时明显感觉到不自然的肿胀,"外侧副韧带扭伤,需要冰敷和加压包扎。"
"只是有点......"他转过头来的瞬间,黑色的眼睛突然睁大。雨滴挂在睫毛上,让我想起他第一次带我翻越奥登广场围栏时沾到的蒲公英。
消毒棉按在擦伤处时他瑟缩了一下,潮湿的黑发扫过我手腕。这个当年被门卫追着跑三条街都不喊疼的家伙,此刻却像被抢走牛奶的猫咪一样蜷起手指。
"疼吗?"我放轻动作。
他摇头,发梢的水珠甩在急救箱金属扣上。我看着他运动袜边缘露出的旧伤疤,那是在科巴姆训练基地留下的。十六岁那个雪夜,他隔着视频给我看肿成紫色的膝盖,屏幕里的哈气模糊了伦敦的窗。
绷带缠到第三圈时,他突然开口:"还记得老城区的鹅卵石路吗?"
碘伏棉签停在半空。怎么会不记得呢?海因里希先生的咖啡店总在午后飘出苹果卷的焦糖味,我们曾用粉笔在那条波浪纹路面上画满球门。十四岁的他带着球穿过晾衣绳交织的街道,我抱着牛皮纸袋跟在后面,肉桂粉从指缝漏进他后颈。
"昨天开车经过,发现市政厅把那些石头全换了。"他手指无意识揪着草皮,"但转角那家甜品店还在,玻璃柜第二层仍然摆着撒杏仁片的......"
"黑森林蛋糕。"我接过话茬,用剪刀剪断绷带,"周三特价,买三块送手冲咖啡。"说完才惊觉暴露了什么。
他眼睛亮起来,像小时候发现我藏在曲奇罐底的球星卡。"你常去?"
"偶尔。"我低头收拾器械,听见自己的心跳和雨声共振。当然不会说每周三下班都会对着那扇雾蒙蒙的橱窗发呆,就像不会承认今早特意多烤了份掺蜂蜜的全麦面包。
理疗灯暖黄的光圈里,他的影子慢慢靠近。"下周三...要不要一起?"声音轻得像那年飘进阁楼的气球,在我们头顶的横梁上系了八年。
监护仪突然发出警报,我猛地转身,发现是雨滴砸在了心率检测器上。远处传来守夜人的脚步声,像海因里希先生握着扫把追赶偷樱桃的我们。
"作为你的队医......"我站起来,急救箱撞到膝盖,"我需要提醒患者避免甜食摄入。"
他笑出声,潮湿的空气泛起涟漪。这笑容和视频里接受采访时的官方微笑不同,眼角会堆起小褶子,露出左边虎牙——和十四岁那年一模一样。当时他刚在青年联赛进球,举着手机绕更衣室跑圈,屏幕晃得我只能看清他发亮的瞳孔。
"那换成咸味的怎么样?"他仰起脸,理疗灯在瞳孔里投下蜂蜜色的光,"比如......医生小姐烤糊的面包?"
雨突然停了。或者说世界突然安静了。我听见看台缝隙里的积水滴落,听见自己咽下带着铁锈味的心跳。他右手无名指上的训练胶布翘起一角,露出底下淡淡的戒痕——三周前对阵多特蒙德的绝杀进球后,他亲吻的位置。
监护仪又开始鸣叫,这次是我的手指在发抖。远处传来助教的呼喊,像从另一个时空传来。他撑着草坪站起来,受伤的脚虚悬着,黑色眼睛却一瞬不瞬地望过来。
"说好了?"他伸出手,掌心向上。这个姿势和十五岁生日那天重叠,当时隔着英吉利海峡的屏幕,他给我看科巴姆基地的初雪。
我握上去,触到他指腹新生的茧。雨又下了起来,这次带着慕尼黑晚秋特有的,苹果与肉桂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