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涵!出来做卫生!”
我被这叫喊惊醒,低头看到的是小学六年级的作业,耳边咆哮着母亲的叫喊。
我记得这一幕,上一世她就喜欢在她想的时候使唤我,哪怕我有任何事情。。。
我揉了揉还有些胀痛的脑袋,十几岁小孩的大脑显然还不能适应被二十五岁的我带回来的记忆。但是门外暴躁的妇女显然等不了了,她拿着比我手臂还粗的钢管踹开了我的房间门,也不顾我还痛苦的捂着脑袋神志不清,就直接打在我身上。
“叫你你不答应,叫你你不答应,聋了吗?!我让你出来打扫卫生,你在这里给我装病。。。”
钢管落在纤细的身体上很快出现一道道鲜红的棍印。年幼时我有些挑食,肠胃也不算好,身上几乎没有什么肉,我甚至能直接的感受到身上的骨头在呻吟。母亲扯着我的头发,将我的脑袋砸在墙上,而我模糊的大脑直到发觉我的喉咙传来刺痛才发现我一直在痛苦的尖叫。
直到外面有客人在叫喊,我妈在发泄似的有踹了我一脚才出去。
我应该是重生了,在我最弱小,最无能为力,而我母亲也最暴躁的年纪。
原本母亲不是这样的。我记得当时也不过五六岁,记得自己激动的扑进母亲温暖的怀抱,记得曾经我因为转学而不适应,成绩虽然很差但是比上一次有进步时母亲很温柔的抱着我,即使当时我不好意思说出来还是被打了一顿。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如此蛮横,不讲道理?
我过了好一会才爬起来,扶着床颤抖着站起身。
我记得是从外婆生病开始吧。
外婆对于母亲而言也是一个又爱又恨的母亲。外婆也比较凶,脾气也犟,听母亲说还有一些重男轻女——虽然我觉得她还是非常爱我的,即使有些时候外婆确实会发脾气,但也很讲道理,喜欢给我买漂亮的文具和小零食。
但现在外婆因为脑梗瘫痪了,话都说不清楚。好在外公非常爱外婆,日常护理也非常贴心。我记得当时连医生都对外婆如此好的精神状态感到震惊。
当我出来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母亲正坐在收银台,将烟柜上空缺的烟补上。
我记得这会我家开的是家庭超市,从我的房间出来不远就能到收银台对面。母亲看到我出来立刻换上了凶恶的表情,“快去把地扫了。”
呵,是啊,母亲只有在我面前才这样,在外人眼里她永远都是辛苦温柔的好妈妈形象。
其实外婆知道母亲会打我,当年母亲将我从乡下接到城市时,外婆有些不甘心的说:“你去嘛,你跟着她一天不打你十顿。”
想起外婆,我眼眶有些湿润。
我不是不理解母亲的辛苦,但这也不是她对我施暴的理由。
曾经年幼的我胆小又懦弱,一直忍气吞声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
上一世母亲相当喜欢在亲戚朋友面前那我的事添油加醋的吹嘘。我只是说我看到很多网上找工作的都是骗子,她就告诉别人:“我女儿去找工作差点被人骗到缅北。”我只是想写完作业再洗碗,她就告诉亲戚我是多么不懂事,吃晚饭碗都不愿意洗。当我意识到这一切想要反驳时,我的话语却显得那么无力。我来到县城后常年在家里学习,特别是高中以后住在学校很少回家,大家茶余饭后听惯了我妈的“哭诉”,便觉得我是一个不懂事、不知道体谅母亲的坏孩子,而我的母亲则是一个独立坚强、温柔体贴的好母亲。
但是,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我在装作乖乖的扫地当母亲的指指点点停下的时候,我看的了我反击的第一步。
那是小区里一个嘴碎的老大娘,看上去精炼又充满活力。我故意在路过她身前时踉跄摔倒,纤细的身体从外套里露出来。身上可怕的伤痕惨不忍,新伤盖着旧伤,在白积灯下更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热心的大娘立刻将我扶起来,看见我瘦弱的身体颤抖的厉害,有些心疼的问道:“哎呦,摔到哪里没有?”
母亲很快赶过来,她熟练的带着假笑打圆场:“哎呀,她不听话,刚刚打了她,没事的。”说着还过来试图将大娘带走。
而我身体战栗个不停,双手紧紧抓着大娘的衣摆:“呜。。。我,我只是在写作业,不是故意。。。”说完便蹲下嚎啕大哭,做出神经错乱的样子:“呜。。。妈妈。。。别打我了。。。。呜啊。。。”
我的身体不断躲闪,好像真的有人在打我一样。
这对我来说很简单,大学期间因为睡眠质量太差导致精神有些衰弱,极度容易受刺激。但是我并没有接受治疗,而是默默忍受每一次母亲突然大吼时那种神经一跳一跳的刺激。最后我大抵是精神分裂了,我时常看到好多母亲的碎片,它们试图攻击我。。。
也许是我那脆弱的精神依旧没有恢复,我后来是晕过去。
当我醒来时,十多年的经历终于储存在了我的大脑里。我眨了眨眼睛,意识不到自己在哪里。
“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