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司空长风的肩膀上被刺了一剑,腿上也被划了三道,洛青阳的身上也挂了不少彩,不过在他们身后,影卫们都已躺在了地上,兵器散落了一地,没有了反抗的能力。
他们不认识,但却在此刻已经同生共死过,洛青阳朝着司空长风望了一眼,决定暂时地信任他和百里东君。
萧若风掠风而来,和那六人一同站在了景玉王府的那一边。他看着叶鼎之,这个差一点就要成为他师弟的人,凭心而论,他不讨厌他,甚至有些喜欢,只是立场不同,他没有办法。
他不仅是稷下学堂的萧若风,还是北离萧氏的琅琊王。
今日是他从小便相依为命的兄长婚宴,是萧若瑾要登上那个位置的至关重要的一步,他不能退让,也不会退让。
萧若瑾不十分精通于武艺,但没关系,他的弟弟,是萧若风。
萧若瑾“若风。”
萧若风“王兄。”
站在屋檐之上的萧若风循声望去。
他穿着一身喜服,发丝被金质发冠一丝不苟地全部收拢,他不如萧若风俊梅,但一张面孔却透露着坚毅,甚至已经有了几分王者的威严。
萧若瑾“此事便拜托你了。”
萧若风“王兄只管没有后顾之忧的,去做你的新郎官就好。”
萧若风敛下眉头,朝着百里东风轻轻叹息了一声,若他不是皇室中人,或许他也会做出和他们一样的选择,江湖肆意,自在潇洒。
萧若风“我也很想和你们站在一处,但很抱歉。”
萧若风低喝了一声,提起了剑,向着百里东君二人劈斩而去,昊阙剑发出了低低的呜鸣声。
清珞“师兄!”
她双指夹住剑刃,即使萧若风收了剑势,残留的罡气还是将她逼退了几步,而萧若瑾听见她的声音,也止住了脚步。
清珞没有管胸口传来的隐隐的痛楚,只是足尖一点,似乎要进景玉王府。
萧若瑾的喜服实在太好辨认,她一眼就能找到。
小姑娘面色苍白的踉跄了两步,萧若瑾牢牢托住她的手臂,心中揪紧,她推开他的手,自己站得很直。
清珞“若我说,我愿意嫁洛青阳,你能不能放你的王妃走?”
萧若风“师妹!”
百里东君.“阿清!你可不能嫁给他!他不好看!”
少女笑出声,朝着他眨了眨眼。
嫁是不可能嫁的,清珞只是想先把萧若瑾糊弄过去再说。
#萧若瑾“不可以。”
#萧若瑾“今日喜宴,宾客众多,本王绝不允许出任何岔子。
清珞“你的意思是说,今天有人和你成亲就好了?”
萧若瑾轻嗤了一声,但在场的人,谁也不知道在他心里,放了一簇绚烂的烟花。
#萧若瑾“本王没这么说。”
萧若风“王兄!”
萧若风心里涌上一阵慌乱,他在萧若瑾眼里,看见了熟悉的眼神,他并不陌生。
柳月眼里、顾剑门眼里、洛轩眼里,都曾出现过,包括他自己。
爱意无法遮掩。
清珞“那我替易文君跟你拜堂,你放她走,可好?”
叶鼎之“不可以。”
叶鼎之咬了咬牙,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他要带易文君走,清珞,他也要带走。
#萧若瑾“可以。”
#萧若瑾“本文不想让他们扰了喜宴,他们要带走一个,总得赔本王一个新娘。”
清珞“成交。”
萧若风“王兄,切不可如此荒唐。”
萧若风还想再说些什么,萧若瑾却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易文君,他可以放走。
但是他同意了,易卜却不会同意,他想让影宗现于世间的心同样急切,他不会允许易文君脱离他为她规划好的路线。他只需要静候佳音便可。
叶鼎之一剑挑开拦在自己身前的人,嘴里沉声吐出几个字。
叶鼎之“不动明…”
不动明王功,能逆境杀人,使用此功之人能在瞬间激发起身体中所有的能量,将自己的武功强行提升一个境界,但是反噬极大,很多人用了一次之后功力尽失,甚至在运功途中就静脉寸断而亡。
一股轻柔的内力从他掌心的脉络涌入,渐渐游走至全身,他一寸一寸暴起的静脉,被这股内力慢慢抚平。
叶鼎之回过神来,少女牵起他的手,面色微微发白地敲了他一个暴栗。
清珞“你是要残废着带你喜欢的姑娘走吗?”
清珞“笨死了。”
话落,她要转身离开,却被叶鼎之牢牢扼住了她的手。
叶鼎之“我不喜欢…”
#萧若瑾“吉时快到了,本王没有时间看你们惜别。”
萧若瑾见势连忙打断叶鼎之,多说多错,他不会允许,影宗的人接收到他的眼神示意,趁叶鼎之不备,一掌将他敲晕。
萧若风有些错愕,兄长分明知道易文君走不出这座天启城,却仍然如此固执地想要带走清珞,他的行为明晃晃的告诉他,兄长对清珞同拥有不轨之心。
萧若风“王兄…你到底在做什么?”
#萧若瑾“成全一对苦命鸳鸯。”
萧若瑾抿了抿唇,这件事里,他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萧若风,但他不想让。
世间女子众多,他怕是再也找不到像这个小姑娘一样,让他一见钟情的人,他珍惜这一次瞬时的心动,人生在世,不可能人人都对得起。
清珞朝百里东君眨了眨眼,她只答应萧若瑾拜堂,又没答应要留下来做他王妃,等易文君和叶鼎之离开,这儿的鸡飞狗跳可就跟她没关系了。
清珞“易文君呢?”
#萧若瑾“在房里。”
清珞“我要看着她和叶鼎之一起离开。”
#萧若瑾“可以。”
易文君静静地坐在房内,红色的盖头由细纱织成,一层一层,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只能看见盖头下摆晃动的珠帘,华丽至极。
房间里头安静得可怕,她攥紧了床单,轻轻吐出了一口浊气,她手心冒出了汗,心里也愈发慌乱了,她咬了咬牙,轻唤出声。
易文君“师兄?”
无人回应,师兄去了哪里?
易文君又喊了一遍,依旧无人回应。
自打她记事以来,只要自己遇到危险,师兄都会第一个出现,自己被送到了景玉王府之后,师兄更是寸步不离,为什么到最后一刻,他消失了?
易文君没有唤来的洛青阳,早已在城中被易卜拦下,他还没到强过师父的地步,不出意料地,被揍得十分狼狈。
门被推开,易文君只能看见一双粉蓝色的绣鞋,面料精致,并不像府里的丫鬟。
清珞“易文君?”
清珞“走吧,叶鼎之在等你。”
盖头被猛地掀开,易文君发髻上的珠钗佩环叮当作响,步摇晃得有些剧烈。
叶鼎之?那个傻小子?
他竟真的来了。
易文君的心中突然涌出一股甜蜜,觉得叶鼎之有些口是心非。紧绷的四肢忽然放松下来,她迅速卸下繁复的首饰,但想起什么,反应过来,不解地看着清珞。
易文君“这位姑娘是?你不走吗?”
清珞“我稍后就来。”
清珞“再不走,可就要开宴了。”
易文君“多谢,姑娘。”
易文君钻上了清珞给她指路尽头停着的马车,直到那辆车消失在她视线里,清珞才重新返回了房间。
而萧若瑾,已经在那儿等了一会儿了。
她草草地打算裹上易文君的那件外袍,萧若瑾却捏住了她的皓腕,他没用什么力气,但清珞却有些挣脱不开。
#萧若瑾“不是这件。”
萧若瑾从身后拿出一件吉服,看上去似乎比床上的那件更加精致和重工,一颗又一颗圆润的粉色珍珠被金线穿引,绣在裙摆和衣袖处,朱红绮丽。
芍药花纹在腰间绽放,大朵大朵的。
萧若瑾早就准备好的,从见到她第一眼开始,他早就谋求着让她和他成亲拜堂。
这里始终是他的王府,什么人进了这里,说了什么话,他一清二楚。
他又怎么会让她穿易文君穿过的那件衣裳,这对于她来说,或许只是一场可以随意糊弄过的喜宴,但对于萧若瑾,却是他期盼了许久的一场婚礼。
他说过,她会是他的。
不过清珞只是随意瞥了一眼,点了点头,她在梳妆镜前坐下,迅速地将青丝挽成一个圆髻。妆匣里头的饰品也被萧若瑾换过,她选择性地掠过了那支张扬的金掐丝步摇,只是随意抿了一层口脂,反正有盖头,别人也瞧不见。
萧若瑾却按着她的肩,将他精心准备的所有发簪,一一为她簪上。
清珞拧着眉,拂开他落在自己肩头的手,有些不满。
清珞“很重。”
#萧若瑾“没有首饰,看得出来。”
清珞撇了撇嘴,外头婢女来传唤,清珞连忙背过身,萧若瑾为她落上头盖。
那小丫鬟显然没想到他也在房内,连忙跪下请安。
王爷和侧妃真是相爱呀,竟是一刻也不舍得分割么。
只是嬷嬷不是说过吗?拜堂前新郎官不能见新娘的,否则会不得善终的。
想到这里,丫鬟身子有些发抖,她伏在地上,只能看见萧若瑾牵着清珞离去的身影。
清珞不熟悉王府的路,原本是由喜婆来领的,但是来人也被萧若瑾挥手屏退。
萧若风看着二人相携而来,捏紧了手中的酒樽,银质的酒樽没法儿被他捏碎,只是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凸显出他的内心此刻并不平静。
他很想上前分开他们,掀开清珞的盖头,很想大声斥责萧若瑾。
但他不能。
那是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兄长,从小相依为命的亲人。
他只能一杯又一杯,混着喉间的苦涩,一起吞进腹中。
萧若瑾牢牢捏住手中柔荑,他的指腹搭在清珞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两下。
在不知道是否真心的满堂祝贺里,萧若瑾心想事成,和她拜了天地。
夜幕低垂,觥筹交错也成了虚影,萧若瑾推开布置好的喜房,却看见昏倒在床榻上的清珞。
盖头和金钗散落一地,她身子半躺着,手臂垂落在一边,萧若瑾瞳孔皱缩,连忙将人捞了起来。
她的唇被口脂的艳色掩盖着,萧若瑾这才发现她两唇苍白如纸。
#萧若瑾“清珞?”
萧若瑾将她抱到床榻上头,急匆匆地出去找太夫。
易文君和洛青阳,早已经被易卜带回来,百里东君也被他赶来的父亲,百里成风带走。
他那柄不染尘实在太过惹眼,百里成风将他狠狠地揍了一顿,五花大绑的,将人绑回了乾东城。
但萧若瑾回来时,床榻之上空无一人,唯留少女躺过后还未冷却的余温。
萧若瑾忽然暴怒,脸色沉得让大夫抖如筛糠,那白发苍苍的老头看着凌乱的喜服,心中竟生出一股苍凉和害怕。
新婚之夜,侧妃被劫,此等皇室密辛被他得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安然离开。
易文君被易卜亲自抓回来,影宗中人放松了戒备,毕竟他们没有责任去帮萧若瑾看守清珞。
萧若瑾咬着牙,吩咐下人将大夫带了下去,不过将人拘在府里,做了个府医。
他不是不想瞒住这个秘密,只不过今日是他和清珞的新婚夜,天地见证下,他不想做一些晦气的事情。
萧若风“王兄。”
#萧若瑾“若风!来得正好。”
#萧若瑾“她不见了!”
#萧若瑾“帮我找找她。”
萧若风抿了抿唇,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萧若瑾。
清珞既然敢来,必定留有后手,他私心里头并不想去寻她。
寻回来,她只能待在这景玉王府,侧妃的名头是易文君的,而她又算什么呢?
是兄长囚在府中的禁脔,还是什么?
萧若风“王兄…不要这样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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