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瑾已经很久没来看过她了。上一次萧若瑾踏足这里时，被清珞一刀插进了胸口，正中红心，听说是齐天尘和太医院救了一天一夜才救回来。
萧若瑾却封锁着消息，清珞甚至都想长叹一声他这可恨的多情，可他这恶心的深情，清珞是不屑的。可真是不畅快呀，如何就没杀得了他呢。
她孤身一人，无亲无故的在这天启城里头，正好适合做这杀皇帝的大事呀，她是真的疯了。
萧若瑾不来，除了她不愿见他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吃紧的战事。
叶鼎之以极快的速度，联合收服了天外天三十二派宗门，几乎是以自毁为代价，将虚念功练到了第九重，一路杀上天启。
易文君不知为何又回到了天启，宫里宫外都在传宣妃娘娘重获圣宠。这清芳殿中，倒是愈发的冷清了，硕大的宫殿，里里外外只能找出两个人。
萧若瑾是以宣妃染病为借口，隐瞒她不在天启的事实。
他虽然不再对易文君有心思，但也不允许皇家颜面遭到践踏。
所谓圣宠，不过是流水线一般的财宝和珍品，毕竟，他现在又有用得到影宗的地方了。
而瑾仙，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刻，静静地陪在清珞的身边。
尽管前两日，萧若瑾又换了一批宫婢过来，但也全被瑾仙打发走了。她的身边，不需要有这么一些无干人等。
他始终没办法儿忘记，夜晚她梦魇时分，忽然挣扎地去挠自己的手腕。
醒来后，只一人缩在床榻的角落，见到他，只有凄厉的尖叫，和一声又有一声的“放开我”。
他虽未曾亲眼见到那天的场景，但却能从她的反应可以推算出来大概。他不知道她是如何被强硬地灌下落胎药，也不知道她如何在黑漆漆的房间，等到鲜血流尽，等到再也感受不到和腹中胎儿联系的那条纽带。
他不知道，她也不愿说。
更多的时候，她只是抱着一只小小的长命锁，摩挲了一遍又一遍。上头的小铃铛早已有了划痕，但依然锃亮。瑾仙打听过这只镯子的来路，萧若瑾送过来的东西都好好地在库房收着，她从来没去看过。
清珞“这个？”
她敛眉低笑，霎时消融了世间冬雪一般的温柔，这样的神情，瑾仙也未曾看过。
她在江南挑的，看中了长命锁保平安和长命百岁的寓意，但却没有锁住她的乖乖。
她有时会短暂地恢复清醒，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坐在桌案前，一封一封的写着信，由他为她磨墨。
清秀的簪花小楷，被她一封一封地叠好，放进一个小匣子里头。
他偶然瞥见过一次内容，竟有些交代身后事的意味。
她不再束发，但乌发中却生了华发，夹杂在一起，有些突兀。
瑾仙.“清珞，喝药了。”
清珞“不想喝，没用了。”
她只是瞥了一眼，又重新提了笔。她说过，不喜欢喝别人熬的药，但萧若瑾却仍然固执不休地命令人煎了药给她送来。
握住笔的右手已经略微有些颤抖，她今日清醒的时间格外长，写的字也就多了，谁叫她…放不下的人那样多。
瑾仙以为是药让她逐渐恢复，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不过是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罢了。
她说过的，她是大夫。
瑾仙的动作却突然怔愣住，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转动佛珠的时间都变多了。
总得有些希望的，他想。
但此刻他竟有些听不明白她的意思了，什么叫…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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