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殇

苍白的手背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铁链冰冷地箍在手腕上，反射着一丝寒光。

华素珠静静地坐着，眼神低垂，嘴唇微微向下抿着。

华素珠在这冷宫里已经待了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里，澹台烬一次都没来看过她。华素珠心里明白，澹台烬这是在等她服软认错。

她隐约听到一些脚步声，费力地抬起眼，澹台烬踏进冷宫，沉重的大门在他身后合拢。

一束光从天窗打下，澹台烬站在光里，可华素珠只觉他整个人犹如即将凋零的枯枝。

他…瘦了好多……

澹台烬（烬皇）“人在黑暗里，总盼着会拥有光，可拥有了，又害怕会失去……”

澹台烬（烬皇）“华素珠，为什么！”

澹台烬（烬皇）“为什么你可以这么狠心？”

华素珠“……”

澹台烬看着沉默无言的华素珠，心脏微微抽痛，泪光闪烁，哽咽难言。

华素珠费力地抬头仰望他，对上一双正伤心的眼睛。

她望着澹台烬，想要抬手为他拭泪，可实在使不出多余的力气，只能满心悲戚与无奈，面上不显。

……

待澹台烬走远后，华素珠就像只破落的风筝，从床上逶迤落地。

她杀了黎苏苏后，拿回了她的另一半真源之力，幸运窥得了一隅真相。

只可惜啊，她竟中了初凰所施的术法。原是初凰为了能让她的真源之力可以更为完美地与黎苏苏融合在一起，便暗中设下了一道禁令。

她既要忍受凤凰之火带来的灼烧之痛，也要承受天道降下的天罚。

神啊，被七情六欲拖进众生的苦里……

她既要为堕落的神性赎罪，也要为那疯长的私情付出代价……

可笑的是，她竟不知悔改……

甫一睁眼，华素珠仍旧身处冷宫。

她不知待了多久，也不关心，只是颇些忧愁，她的情况太糟糕了，不知还会不会毫无征兆地消散于世间。

这一切快结束了吧……

华素珠忆起她在澹台烬那吃了诸多的亏，还为他流了不少泪。

但在不多的时日里，她依然想见见自己用尽全部去爱的澹台烬。

廿白羽将华素珠想见他的消息，告诉澹台烬，换来对方的一声冷嘲。

澹台烬冷淡地垂下眼："孤不想见她。"

他说着赌气的话，终究还是忍不下心。

没有惊动任何人，他站在高处遥遥望着华素珠。

她静坐在门口，形容枯槁，澹台烬心中一痛，感觉自己做错了。

入夜，周遭一片静谧，华素珠依旧静静地端坐在冷宫门口，宛如一尊孤寂的雕像。

澹台烬心里忽然涌起一个念头，难道是在等自己吗？

这想法一起，心间竟莫名地泛起了丝丝涟漪，夹杂着期待与忐忑。

可惜，只因一句话，希望破碎。

华素珠“何时离开……”

澹台烬冷笑，自己不该期待，决然转身。

华素珠近日因耳目失灵而行动受限，世界仿佛变得模糊不清且寂静无声，这使她愈发频繁地陷入回忆之中。

华素珠“何时离开……”

她想见一见梨花和他……

树木凋零，已是初冬。

这半年，华素珠多次求见澹台烬，澹台烬却始终未现身。

华素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实在是痛得难熬了。

可她仍在等……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人承受着灭魂钉日日发作的苦楚。

澹台烬痛得吐血，滚落床榻。

殿外廿白羽急禀，"陛下，南境急报。"

澹台烬吐出一口郁气，神色凛然，拢衣起身，沉声道：

澹台烬（烬皇）“出征。”

北风呼啸，发出呜呜的怒吼声，肆虐的暴风雪如脱缰的野马，朝着景王宫气势汹汹地席卷而来。

就在这暗夜之中，一袭玄色憋衣格外醒目，是澹台烬，他神色冷峻，步伐坚定。

身后紧紧跟着数排黑衣影卫，一行人毫无惧色，毅然决然地奔赴向那风雪交加之处。

……

大批人马通过城关，闯入了国都。

两侧傀儡妖军在前开路，随后，一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从队尾现身。

他身着景国王族服饰，头戴黄金面具，正是澹台烬同父异母的哥哥澹台明朗。

冷宫大门遭人踹开，澹台明朗越过部下，狞笑地看着华素珠。

他神色傲然，眉宇含嘲讽，“听说九个月前澹台烬成婚那晚，他自己重伤，结发妻还丢了命，而新娘受伤后被关入冷宫。”

澹台明朗“华素珠，我俩合作吧？”

澹台明朗“你一定很恨澹台烬吧。”

华素珠微微歪着头，朝着他露出明媚的笑容，“好啊，合作愉快。”

华素珠“澹台烬他不该把我关在这……”

澹台明朗看着华素珠大笑，他瞧见了华素珠眼中的恨意，对澹台烬的恨意。

澹台明朗澹台烬，没想到吧，你喜欢的女人会背叛你。

澹台明朗带着华素珠离开了宫城，到了宫外，目睹那条血流成河的长街，华素珠渐渐变了脸色。

数不清的尸体横倒在血泊中，死怨之气弥冲天际，凝聚成一股不祥的阴暗。

罪业加重了……

澹台明朗在营地中留下了一封信，信上只有只字片语——澹台烬，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你在乎的人，孤很是好奇。不如，景京相见。

澹台烬猛地攥紧纸张，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不祥的预感迅速笼罩心头，他立刻率领身边十余名月影卫，风驰电掣般朝景京疾驰而去。

国都陷入暴乱，各方军队从四面八方向此处集结，把澹台明朗的人马死死围困在这小小的一隅之地。

他已然大势已去，不管是炼制傀儡妖兵，还是当下这番举动，都不过是困兽的挣扎罢了。

澹台明朗已然陷入疯狂，即便瞧见黑压压的兵马将城围得水泄不通，脸上也毫无惧色。

澹台明朗“可能得委屈你了，华素珠。”

话刚落，立马把刀架在华素珠脖子上，目光紧紧盯着城门口。

万军汇聚，将城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澹台烬跨过万军重骑，抬头，目光瞬间锁定城楼上那白衣。

耳畔风声作响，他那原本沉稳的心跳变得急促鼓噪起来，一下一下，强烈到竟让他有了天旋地转的错觉，这是恐慌在心底蔓延。

华素珠看了澹台烬一眼，内心苦涩又安心。

澹台明朗“三弟！ ”

澹台明朗"哈哈，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澹台明朗"你看，我特地给你备了一份大礼。”

澹台烬背在身后的拳头攥紧，面目显得很平静。

华素珠抬眼望向天际，天边是一片纯净的白色。

她想看一看梨花……

澹台烬（烬皇）“一个身处冷宫的人，我凭什么会在意她。”

眉间染上嫌恶，他坚定的声音传到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华素珠“……”

澹台明朗“怎么可能，澹台烬你在说谎！”

华素珠脸上浮起一抹冷笑，语气森然地说道：“怎么不可能？”

华素珠"还有多谢你为我斩断这束缚的铁链。”

话落，银刀化出，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直取澹台明朗咽喉。

刹那，澹台烬挥出一击，无数血鸦冲天飞起，将澹台明朗爪牙清理干净。

澹台烬抬头仰望城楼，华素珠站在边缘，衣摆飞扬，银色刀刃滴答地淌着血，神色平静，察觉他的目光后轻轻扬起唇角。

华素珠“再见。”

澹台烬（烬皇）“……”

小剧场——

作者华素珠演技还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