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之死地而后生。
逃出那禁锢多年的牢笼时,那双灰色的眸子含着眷恋泪花,对她送上此生再不复相见之祝福。
“小哑巴,别再回来了。”
在这座不为人知的地下炼狱场中,他曾指着自己银发及腰的漂亮头颅,一遍又一遍向他的小哑巴说道:“这儿,有你。”
铡刀落下,深红长河向远处延伸。
被切下的头颅直勾勾眺望远方。
星辰闪烁的天边,是他的灵魂最后为小哑巴亮起的引路灯。
——
噩梦缠身,如根根浸了盐水的藤条牢牢捆住皮开肉绽的伤口。病床上的人……不,已经没办法用人之一字来形容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皮肉是完整的,变异黑鼠的病毒菌体已经扩散到四肢百骸,手脚流脓溃烂,只有心电图的平稳波纹代表着生命的顽强。
尽管经过了双重特殊技术处理,那股子腐烂的尸臭味还是熏得急救人员头昏脑涨。据格尔曼博士描述,风间渡救回来的那东西,光是看上一眼就想把隔夜饭都呕出来的程度。
山濑明日奈听到一半就忍不住好一阵恶寒:“阿渡胆子也太大了,要换我早就把那东西和老鼠一起打死了,明明脸都被腐蚀没了。喂喂,阿渡,你是怎么辨认出来那是个人的啊?”
目光不约而同聚到风间渡身上,众人探究的神色大同小异。
“没什么,只是单纯不想放弃一条生命而已。”风间渡用一贯正义感十足的语气搪塞了过去,故作寻常扬起一抹笑容,随后将话题转移到了哥莫拉的测试上,有一搭没一搭同大空大地讨论着。
神木正太郎深深看了风间渡一眼。
阿渡很少露出这种回避的表情,作为共事多年的战友及知心朋友,以及队长的直觉,神木正太郎清楚察觉到,风间渡有心事。
至于是什么心事,得问。
单独和风间渡去往病房的路上,神木正太郎斟酌着抛出一个推测:“阿渡啊,你那个发小和隼人的事儿我听说了,别太难过,隼人一开始也不知道你喜欢她。”
“没关系,队长,我不在乎。”风间渡接话迅速,似乎这样就可以证明他真的有在无所谓,事实上,他确实在尝试放下这份多年的情愫,暗自做下的第一个决定,就是尽量避免同菜菜子碰面。
风间渡有些负气,眉梢眼角都表现出来了,步伐也漏了破绽,脚下生风将神木正太郎甩远好几步,末了又惊觉失礼,连忙小碎步退回同神木正太郎并排走着。
神木正太郎轻笑一声,不再抓着这个话题不放。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情海无边,对风间渡来说,兴许要等身边出现一个更好的女孩,他才能深刻理解何为放下。
两人一到病房,格尔曼博士就迎了上来,讲解身体报告的同时还不忘往嘴里塞两个超大号烤松饼,讲一句话食物渣子就喷一堆,等所有数据分析完,站在靠前位置的神木正太郎顶着满头饼渣,神情复杂。
梵顿星人的胃口还真是……棒极了。
“博士……”
“啊!忘记说了,阿渡救回来的是个女性,按照骨骼比例来看年龄大约在二十左右。并且她的细胞有极强的再生能力,你们看,脸部已经愈合43%了!”
格尔曼博士激动地唰一下拉开帘子。
床铺空空如也。
方才还听得昏昏欲睡的风间渡一下就精神了,他拼了命才从那个死娘炮手里救下的人,连句谢谢都没有就溜之大吉了?
一道黑影掠过天花板,吊灯骤然掉落,径直砸向神木正太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