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墨兰到家时已是月上中天，雪娘守在门口把她迎进来，说起了家中姐妹的互相算计。墨兰边走边听，往祠堂的方向快速赶去。

“墨兰见过祖母，父亲母亲。小娘妆安。”墨兰看林小娘脸色如常不像受了委屈的样子放下心来，她轻瞄了一样看在坐的众人皆是脸色严肃，大娘子和如兰眼泪未干，长柏更是难得一见的跪在地上，心里有了底。

墨兰坐到林小娘身边，被林小娘抓着手轻拍了几下，墨兰抬眸看到老夫人刚刚转走的眼光，心里轻嗤。

这场以如兰和明兰为主角的拉锯战，在盛纮和老夫人的主持下一直到晨曦微露才结束。大娘子和长柏的力保下如兰并没有被大罚只是要在祠堂关一个月的禁闭，长柏将露种收为通房，等以后大娘子进门再抬为妾室。老夫人想要明兰记在大娘子名下成为嫡女，被大娘子以死威胁没有成功，大娘子退一步愿意出二十台嫁妆给她日后添妆。

至于明兰，如果明日小公爷带着平宁郡主上门提亲，盛家就风风光光的送她出嫁。若是不来，那么盛家六姑娘明面上就会病逝，送她出家。

墨兰看着盛纮波澜不惊的宣布最终的结果，只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人性的自私和狠辣。墨兰看到明兰眼底的坚毅，略略沉思，这种为天所眷之人哪里是那么容易打倒的，别说让她出家，就是真的动手让她病逝，她恐怕也有机遇逃出生天，到时候变本加厉的卷土重来，还不如顺水推舟把她放在眼皮底下的好。齐国公府也不过日薄西山表面光鲜亮丽罢了，更何况平宁郡主强势又看不起盛家的小门小户，齐衡懦弱愚孝，这深宅后院的水可不是那么好趟的，看看精疲力尽受尽委屈不敢言的华兰就知道了，而明兰还不如她呢，毕竟她这一嫁，娘家的支持相当于无，庶女的嫁妆又不丰厚，如果老夫人想给她加嫁妆，自己也有的是办法让她加不了。

想清楚其中的关窍后，墨兰拉了拉林小娘的手，在她手心写了“露种”两个字，林小娘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在她微微点头后插嘴道：“主君处事向来是公道至极的。只是有件事妾身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许是我多想了。”

“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霜儿讲来便是。”盛纮柔和了表情，语气却还是一样的严肃。

林小娘正了正身体，叹口气说道：“我要讲的是关于露种的事。”大娘子和长柏眼神立刻射来，好像在唾骂她要落井下石似的，而老夫人依然怜惜的看着明兰，瞧都不瞧她一眼。

“当初云栽和露种都是墨儿的贴身侍女，打小的情分。我林栖阁也不是那等不念情谊的薄情之人，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才不得不把露种也赶走。”说到这，林小娘特地看了看老夫人：“当初也是阴差阳错查到的，老夫人身边的房妈妈看露种为了葬父自卖自身，可怜她小小年纪，出钱替她安葬了父亲，又引荐她入盛府当丫鬟，后来也许是缘分，就到了墨儿身边当了侍女。还请老夫人别怪我多疑，只是当母亲的对于孩子总是万分小心，一点风险都不愿有。”

老夫人把手中的茶杯猛地砸在林小娘脚边，怒气冲冲的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主君，今日若不给我个清白，老身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祖母此话委实诛心。若是陈述个事实都要被倚老卖老的以死相逼，日后我们可不敢轻易说话了。”说完墨兰拿起茶杯也狠狠地掷在老夫人的脚边，不顾被吓的颤抖了下的老夫人，施施然的说：“在这坐了多时，手软脚软的，不小心就没拿住茶杯，祖母大人有大量不会怪墨兰的吧。”

“你，你！”老夫人指着墨兰怒气上涌，转头对盛纮说：“你看看这教养，小娘养的就是品行不端。你这当爹的也不知道好好教育她！”

“祖母耍的好大的威风，说完我小娘又来教训父亲，怎么还想给我扣个不孝的高帽不成！”墨兰站起身，走到老夫人身旁，俯视着她说道：“我可是官家亲封的郡主，皇后娘娘都对我赞誉有加，祖母这么说我是不满官家还是觉得皇后娘娘识人不清呢？”

看老夫人气的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墨兰对着盛纮行了个告退礼：“爹爹，咱们一群人在这都熬了大半宿了，女儿属实撑不住，就先带着小娘回林栖阁了。爹爹也不要太生气了，各人自有各人的造化，有祖母看着，六妹妹的造化想来是极好的。”

盛纮劳累的按了按额头，说了句：“都散了吧。”就带着林小娘和墨兰一道走去林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