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边关的风景很美，杨坚带着墨兰爬过长城赛过马，围着篝火跳过舞，墨兰吃不惯粗硬的馕饼，他就为她买来精粮米面学着亲自下厨。

墨兰摸着头上雕刻着曼陀罗花的桃木簪，心里百感交集，如果他是宋人，哪怕只是贩夫走卒，她也会愿意飞蛾扑火一次。如果他只是普通的金人，她会跪求皇帝同意让他入赘。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他们终究只能有缘无分。

他很好，他的爱也很纯粹，和他相守她一定会幸福。可他是金国的王爷，她是宋朝的郡主，他们之间隔着的是国仇，是两国战士厮杀时染满沙场的鲜血，是国内无数个失去了丈夫儿子的家庭。她做不到这么自私的无视这些，她的国在这，家在这，父母兄长也在这。而他也一样，他们都有自己的责任和立场。

“曼陀，你看我这身衣服配你绣的香囊如何？”杨坚穿着浅蓝色的道袍站在墨兰面前，满眼都是她。

“很好看，你穿上金国的服饰一定更俊美。杨家哥哥，愿意穿给我看看吗？”墨兰上前为他整理了下头发，将他略显凌乱的头发重新束起。

杨坚身体一僵，良久才失落的说：“你已经知道了啊。我不是故意不说的，我只是怕……”

“我知道，也不怪你。杨家哥哥你离家许久，也该回家了。家里还有人在等你呢。”墨兰流着泪笑着对他说。

杨坚温柔的用手擦去墨兰眼角的泪水，努力扬起她最喜欢的笑容，略带沙哑的声音弥漫着一股悲愁。“曼陀，你愿意跟我回家吗？”杨坚执着的看着她的眼睛：“我会用我的生命守护你，让你不受一点委屈和伤害，我发誓！”

墨兰咬唇摇摇头：“我不愿。”

“那我愿意跟你回家呢？”随着一滴清泪落下，是杨坚试图挽留的倔强。

墨兰虚虚拥抱了他一下，而后退开。杨坚野蛮的把她拉回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你连骗我一下都不肯吗？”

“世上有很多东西比爱情更重要，时间，会让我们淡忘一切。此时的悲伤，以后再想起，也许除了淡淡的遗憾就什么也没有了。”墨兰心里虽然也难过，但脑子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是我强求了，陪我过完盂兰节再分开可以吗？”杨坚凑在墨兰耳边叹息着说。

墨兰这次没有拒绝，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杨坚摸摸她的发顶：“白头并非雪可替，遇见已是上上签。”

墨兰低头不敢看他，她是有愧的。他拿出了满腔热忱如同骄阳毫不保留的去温暖她，可她却给不了同样的深情。此事她知，他也知，她试着去接受去回报他的热爱，可总是差强人意。他一直在包容她，一直在不顾一切的走向她，是她对不起他。

“曼陀，今日说好了要陪我去看庙会的，再不出发，庙会都要开始了。”杨坚拉拉她的袖子开口道。

墨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率先朝门口走去，杨坚赶紧跟上，走在她身旁，如同一个守护者轻轻隔开拥挤的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