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和平交往
白琛坐火车的这两天基本没怎么吃东西。刚下火车,又坐着江平的摩托。
路上坑坑洼洼,当抵达义连镇,白琛抱着垃圾桶就吐。
胃早已空了。
再说了,白吃。
白琛想了想最终还是服软了。
他从行李箱翻出一件黑外衣,以及一副黑框眼镜。
白琛不近视眼,但他得注意形象。这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穿戴好,白琛抓起床上的手机。琢磨了会,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口罩,与手机一起塞进衣包。
锁好门,就往下冲。一共就五楼,他住四楼。很快就到楼下。
出了大楼门,白琛就迷茫了。
这里除了坑坑洼洼的水泥路,就是每隔几米才有一盏的路灯,连路灯都是昏暗的。
这寒酸的景象,白琛光想想都是窒息。
小镇已经静悄悄的,但偶有几家小店开着门。
白琛往前走。昏黄的灯辉将他的影子拉长,缓缓地漾开于地面。
用余光四处打量的白琛突然发现江平就在马路的对面。只是跟之前不一样的是外面明显套了一件外套。但依旧一身黑,白琛不理解。
江平头顶的路灯坏了,要不是靠前几米路灯延伸的光线。不然,他还真找不到。
江平正背对着白琛打电话,看不清他表情。他本来就高,这一下就更显得他的与世隔绝。
白琛走过坑坑洼洼的水泥路。来到江平身旁,没打扰他,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呆着。
江平注意到他,又淡淡的将目光移回去。
江平收起手机,走在前面。他腿长,步子也迈得大。白琛无语也就只能快步紧跟在他身后。
直到停在一家烧烤铺前。老板正在烧烤架后面烤串。望见江平,笑了笑。
里面有几张空桌,江平抬头朝最里面扬了扬头。白琛顺着方向望去,是放串串的冰柜。
白琛没出声,直径走进去。找了张凳子,坐上。
江平没理他,来到冰柜前自顾自的选了起来。
“素的吃不吃?”江平转向他。
正低着头的白琛闻声抬起小脑袋。
江平盯了他半晌。见他没反应。
江平:……
“素的吃不吃?!”江平强调重复。
白琛点了点头。
隔壁后面那桌,有人注意到这边。
江平端了两盘烧烤回来,一盘放在白琛面前,另一盘搁在自己面前。
又从老板那里顺来了三瓶啤酒,一个干净的碗和杯子。
就坐在白琛对面。
白琛不动声色,从裤兜里掏出纸巾把油腻的木桌擦了几遍。
对面的人就这么看着。
江平拿起旁边的杯子,给白琛倒了杯他刚开的酒。
白琛没出声,烈酒他都喝过,何况是啤酒。他一口喝下。终归是没喝过,刚下口,喉咙有点烧。
白琛轻咬了下唇,哪怕瞬间消逝。江平依旧察觉到。
到现在,江平只摸清了白琛的性格。
直到白琛开口打破了僵局。
“你为什么还单身?”白琛好奇。
江平抬眼,对上他的眼睛“之前有,但丢了”随后笑了笑。
白琛想的没错的话,六年的朋友圈,就应该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光。
白琛垂眸,仔细的想想。他不应该窥探别人的过往,这是他爸爸告诉他的。
当再次抬眼时,余光瞥见后面那桌。
那人看了一眼,就把视线移开。
白琛静静的待着。
江平看着对面拘束的小白毛。淡淡道:别紧张。
白城抬头对上他的眼,没什么语调:我爸爸之前不允许我吃这个。
江平愣了一下,垂下眼,盯着手中的啤酒。随后又慢悠悠的喝了口。
白琛有些别扭,他很讨厌别人用目光审视或打量他。
他只享受爱慕与崇拜的眼光。
但后面那桌,总有人意味深长盯着白琛。
江平没注意到。见白琛不动手。便从烤盘里抽出一串羊肉用筷子撸进白琛的碗里,头也不抬:“别光看,吃啊!”
白琛吸了口气,拿起筷子看着碗中几块焦黄油腻的羊肉块,迟迟下不了手。他有一股说不上的感觉。
但还是动了。他用筷子熟练的挑出葱花,码在桌子上。又往碗中倒开水 ,将羊肉块溺入水中,褪去油渍 。才咽了下去。
他早已习惯了健康饮食。要习惯这边的生活与饮食,他还需要时间。
对面的江平无话可说。
不愧是白老板的儿子,跟白老板没区别,江平心想 。
七年前,江平白手起家,去大成市闯。就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他遇见了祁忘。随后还结交了白进任这位大老板。
当时的江平工作一年后还是决定回义连镇发展,后来经过白老板的资助使江平做起了房产事业。
江平发展的一年后请过白老板和祁忘吃过饭,同样的,白进任将牛肉在开水中浸洗的动作与今日毫无差别。
江平望着面前的少年,感慨道:当年的白琛还只是一个11岁的小屁孩动不动就往白进任身后躲,如今怎么这么大?
时间消逝着年华,他还好吗?
白琛被盯得炸毛,当抬眼看去时,拿着啤酒的江平泪水已经布满了脸。
白琛一愣,他曾听父亲提起他,便一直将他认定为从不掉眼泪的狠人。
但这次破了例。
白琛想了想,抽了张纸伸手递过去。
江平回过神,摆了摆手,沉默了一会才说:“我九年前喜欢了一个人,那时我才19岁,我读完高中,没读大学”
他也才18岁。李页读完高中,本可以去大城市读大学,可他读了一年就放弃了。他想跟江平在一起 。
本来没有人知道他与他在一起。直到江平想为他拼搏一次 。
可一年后,江平回来,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早在一月前,李页的父母将他强行带离了义连镇 。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就这样,我才决定在义连镇做房产事业,我想让他过得更好!我想带他离开这儿!可我怎么也没办法摆脱义连镇对我的囚困!” 江平喝的有点上头。
他生在义连,义连也在耗尽着他。
江平跟白琛说了很多事情,好像李页就在他面前。
白琛也就安静的听着,偶尔应声。
但白琛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惊异。
李页是男的!男的跟男的……!
白琛望见江平耷拉着眼睛,憋出一句:你没去找他吗?
江平深陷在自己的世界中,情绪越发激动,无法自拔:我上哪找!
白琛吓了一跳,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不妥。便安静了下来。
江平越喝越高,白琛挡都挡不。甚至边打酒嗝边给白琛看他的屏保 ,一张很好看的脸。
直到深夜,白琛都不知道他怎么把江平运回去的。
他不知道江平住哪儿。
白琛憋了好一股劲,强行支起他,将他扛了回去,还好不远,否则他真的可以把他扔在这里。
回家后江平一身浓郁的酒味正疯狂漫入客厅,白琛奓毛。
虽然他有的是力气,但由于年龄差的原因,白琛扛着他,也很费体力。
白琛人都麻了,直接麻利的将人扔进客厅沙发里,动作毫不犹豫。
再次打开手机已经晚上12点了,白琛倒吸一口冷气,酸麻感洗遍了全身,他也困但早在扛人的路上困意就被磨消了。
折腾了一晚的白琛,里面的T恤早就粘住了后背。他忍着脾气从行李箱里抽出睡衣去卫生间里洗漱,他连护脸都懒得护。
洗后,白琛穿着睡衣出来,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天都快亮了,他睡个屁!
白琛起来,踩着拖鞋坐在书桌前,卧室里的灯还亮着,墙上镶了一块镜子。
白琛望着镜中的自己,脸瘦了一小圈脸色苍白没了以前的风采。
他自嘲的勾起唇:他都同情他自己摔得粉身碎骨,被污泥缠住全身,连点清高他都不配。
以前自己站的有多高,现在就被践踏的有多惨。
白琛眼神空洞,心底发烫晃晃悠悠的来到窗前,窗户是开着的冷风一遍又一遍袭入房内,窗帘跟着风舞动。
月光照着白琛,将露出的皮肤呈现的雪白。他探出身,静静的看着夜空。
从书桌上捞出香烟,他很少抽烟,但这次没有想法止住抽烟。
他叼了一只,翻出打火机点上。烟雾溶进眼泪中流淌过脸颊,掺入嘴中,滴向风里。无声的,冰冷的。
他为自己而悲。
直到烟火燃尽,他才无力的摊向木椅上。
后半夜,白琛将就着椅子睡着了,外面也哒哒的下起了雨…
下一章小剧透:
少年笔尖一顿,抬眼望来。
恰好与白琛四目相对。
他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