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散

砰！

语尾散尽，巨大的声音划破了宁静，李韵耳中只剩下了耳鸣，来不及思考男声的话就昏死了过去。

他活不过今天了。

李韵掉进了一个空白世界，他往里走了走，看见了半星半点的人影，他听到了欢声笑语。

“你去死吧！”

尖锐的女声从屋里传来，推开帘子，母亲正掐着“自己”的脖子，凄厉地叫着，“自己”脸上的红印依然清晰可见。

这不是梦，这是他内心深处的心魔，是他永远无法直视的黑暗。

“妈！我求你了别杀他！”

旁边的闺女泪流满面，双眼猩红，新买的唐装也显示不出新年的热闹，编的麻花辫也早已凌乱。

小闺女边哭边闹着去抓女人的手，使劲抱着，她想救他，可这弱幼之力怎能拦得住农家天天干活的粗壮妇女呢？

“他就是一个勾引男人的杂种，有什么好同情的！”

女人挣脱开来小闺女，狠狠把她摔在了地上，小闺女哭的更狠了。

女人力气比小李韵大的多，从小营养不良的他就成天受欺负。小时候的他就走过生死界线的边缘，稍有不慎就坠入万丈深渊，掉进那爬不出的空洞。

“着火了！着火了！”

外头的女人高喊着，浓烟飘进了屋，人们都纷纷往外跑，小李韵从床上挣扎起来，大口呼吸着空气，连着呛了好几口浓烟。

他不敢耽搁，他怕死，他活了几十年，好好学习就为了逃出去这个吃人之地，不能半途就死掉。

小李韵跑了出去，女人在后边边骂边跑着，拽着他，想着拉他当垫背的。

他对生的渴求可不止这一星半点，他顾不上这来自深渊的魔鬼之手，疯了般跑了出去。

“该死的，我的首饰盒还没拿！”

女人又折返回去，燃烧的木棍砸伤了脚，女人吃痛叫了一声，坡着脚走进那火海之中。

“娘！别进去！娘我求你了，别进去！”

小闺女抱着女人的腿哭着喊着，只见那女人一脚踢开了小闺女，拽着她的头发。

“行啊，你先给我当个垫背的！”

说着就把她扔进火海，随后自己也进了里去。

李韵看着曾经的自己，心中的湖面掀起了连绵的水痕，从前的自己还是这么熟悉。心魔从来围绕着他，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困扰着他，缠绕着他的梦。

女人和闺女永远留在了家里，永远永远，长到看不见尽头。唯一一个想让他留下来的人也没有抓住一丝一毫的影子，最后的背影被泪水冲散，回不去了，这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小李韵看着火海，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难过。

李韵看着这一切，他怎会不记得这里发生的种种，件件刻骨铭心，是他钉在眼里的恨，也是他扎在心中的痛。

“喂？是120吗？这里有人出车祸了。”

“哎呀怎么回事呀？怎么这一清早就有人这样了呀？”

“肯定是醉驾呗。”

“半夜不回家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身边人群的吵闹将李韵拉回了现实，刺眼的阳光仿佛要将他的眼球划破，果然，黑暗里待了久了连一丁点儿亮光也见不得。

李韵头传来阵阵疼痛，仿佛头骨就要碎了，脑浆都要流了出来，他又昏死了过去。

“担架担架！这里有人昏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