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物语
8.
最后陈楮英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把蒲一永拖进了屋子里,而曹光砚状态不佳,他甚至都没办法起身,后来还是鲁群先从地上爬起来顺带还扶了他一把,他心里愧疚得不行,不住地和鲁群道歉:“对不起啊学长,蒲一永他太鲁莽了,他以前不这样的。”
“没事,”鲁群摆了摆手,又扶着曹光砚往里走,“我看这小子倒像是在泄愤,我没招惹过他吧。”
他有心想要缓和气氛,便随口开玩笑说:“是不是因为看到你和我待在一起所以他吃醋了?”
谁知本来想让气氛变好,却反而弄巧成拙,曹光砚的脸色当即就变得难看了:“怎么可能,学长你不要乱讲啦。”
“你恐同?”鲁群看着曹光砚这急急否认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恐同哦。”
“不是啦,他吃醋跟我有什么关系嘛。”曹光砚笑得无奈,“他大概是发疯。牡羊座就这性格,脾气火爆又冲动。你的伤不要紧吧,等一下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我跟你待在一起他就揍我揍成这样,你要是陪我去医院他不会又做出什么事吗?”鲁群无奈拒绝,“等下我自己去买点药就好了。”
曹光砚抱歉道:“对不起哦。”
鲁群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扶着曹光砚进了家里,他甚至还很贴心地帮曹光砚换了拖鞋,远远看上去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反而曹光砚更像是被需要照顾的那一方。
坐在沙发上的蒲一永目睹了这一切,他一看见鲁群放在曹光砚腰上的手就觉得很不爽,更生气曹光砚居然完全不躲,甚至还笑眯眯的样子,凭什么对着那个男人笑,曹光砚都没有这样对他笑过哎——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蒲一永滔天的怒火突然被灭了个干净。
他为什么会在意曹光砚被别人触碰?
还在意曹光砚从来没有这样对他笑过?
可是他真的很不爽——
但是又没办法做什么,他不能再像刚才那样狂揍鲁群了,只能生闷气。
那边曹光砚和鲁群两个人走了过来,曹光砚看都没看蒲一永一眼,径直要蹲下来拿茶几下面的医药箱,鲁群见状连忙阻拦:“你别动,我来。”说着就把医药箱连同镜子一起拿了出来。
“蒲一永,”曹光砚说话的声音冷冷的,“道歉。”
“我不要!”蒲一永一口回绝,“我凭什么道歉!”
陈楮英见状赶紧捂住蒲一永的嘴,赔着笑脸跟曹光砚解释:“光砚,你别生气哦,一永这小子喝多了,他说什么做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啦。”
谁知道蒲一永真的酒精上脑,完全被麻痹了,说话做事更加不过脑子了,他一把拉下陈楮英的手,凶巴巴地回:“我没喝多!我很清醒!”
“你清醒的你还打人?!”曹光砚脾气上来,开始翻旧账了,“上次说我学长做的粥有毒,这次又是不分青红皂白一上来就打我学长!这么讨厌我也讨厌我朋友你过来干嘛!”
在场的几个人都是第一次见曹光砚这么大动肝火的样子,一时间都愣在了那儿,最后还是陈楮英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氛围:“光砚,是我主动提出带他过来的,本来是想让他跟你道歉,谁知道他竟然打了鲁群。”
曹光砚脸色发白,额上也全是虚汗,他不接陈楮英的话,只和蒲一永说:“道歉!快点!”
“他对你动手动脚,我凭什么要道歉?!”蒲一永这下也是真的气急了,连心里真实的想法都说出了口。
曹光砚没想到他是这个答案,愣住了,而陈楮英也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她侧头看向蒲一永,而对方面色也带着红润,不知道是喝多了酒上脸,还是因为刚刚剖明心迹害羞了导致的——不过陈楮英还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相比这三个人的状态,在场的第四个人,鲁群,倒显得放松很多,他听见蒲一永的回答,一下子就笑出了声,还引得曹光砚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眼角眉梢都还带着笑意:“我没说错吧,一永这家伙就是吃醋。”
“才不是,”曹光砚否认得很快,“他就是发疯,看我不顺眼,所以也不喜欢我朋友。”
“我一下车就看到一个男的搂他腰,谁知道是你。”蒲一永自动忽视了鲁群说他吃醋这句话,他听不懂,又不想问。
“我是笨蛋吗,别人要想对我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抗的?”曹光砚呛声蒲一永。
鲁群看腻了蒲一永曹光砚这对小情侣吵来吵去实际上还是在秀恩爱的行为,早从大学时曹光砚带蒲一永过来学校他就看出来这俩关系不一般了,没想到这么几年过去他俩还是这么吵吵闹闹的,这回甚至还把他牵扯进去了,他顿觉无奈,叹了口气:“我已经有结婚对象了,是女生,我对男生没有任何兴趣,而且光砚对我来说只是弟弟。他今天撞到腰了,处理过,医生建议他住院他又不愿意,晚上的时候还痛得走不了路,非要回来,只好我送他回来了。”
原来是个乌龙事件。
陈楮英想。
“谢谢你哦鲁群,时间也不早了,你看你也受伤了,不如我送你去医院吧。”陈楮英赔笑,没等鲁群反应过来就已经拉着人离开了曹光砚的住处。
于是家里就只剩下了蒲一永和曹光砚两个人。
蒲一永这才知道自己闹了个大笑话,而且鲁群怎么看都不是上次做粥的那个人,鲁群已经走了,他想道歉都没来得及,最后也只是问了一句:“他为什么戴口罩?”
“感冒了,不想传染给别人。”曹光砚没好气地回答着。
他这阵子一直忙工作和毕业的事情,学校医院两头跑,本来休息时间就不够,结果睡觉的时候又失眠,连续好几天都这样,所以他状态越来越差,今天白天越过办公桌要出去的时候突然头晕目眩,倒下去时后腰正好撞上了桌角,虽然是清醒了一些,但到底抵不过疼痛,晕了过去,再一检查就发现腰受了伤,都淤青了,这两天久站肯定是不行的,只能请了几天假,谁知道一回来就遇上蒲一永冲动打人,气得他现在腰又开始疼了,忍不住捂着受伤的位置直抽冷气。
“很痛哦?”蒲一永见状,连忙从沙发那边挪过来扶住曹光砚,他看曹光砚痛得脸色都白了,样子也很虚弱,人也着急了不少,“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曹光砚没接话,只瞥了他一眼,还伸手把他扶着自己的手给拂开了:“生日趴上喝多了就跑过来撒酒疯吗?”
“是那个警察要拉我过来的啦……”蒲一永下意识回,不过在感觉到曹光砚生气了以后马上又接了话,“但我也真的想要道歉嘛。对不起嘛,我不应该说你学长做的粥有毒,我不是讨厌你,也不讨厌你的朋友,我只是很不爽。”
“不爽什么?”曹光砚问他。
“不知道,”他回,又把衣袖撩起来给曹光砚看,“我汗毛都竖起来了啦!”
曹光砚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冒出了头,哼了一声,一把挥开了蒲一永的手。
察觉到曹光砚火气降下去不少,蒲一永又小心翼翼地开口:“你都不来看我哦,复健又痛又累的。”
“忙。”曹光砚言简意赅。
“要毕业了哦?几月?”蒲一永问。
“六月底。”曹光砚嫌弃地说,“你怎么这个都不知道?”
“因为我不懂啊,我连高中都没有毕业,怎么可能知道大学什么时候毕业嘛。”蒲一永自嘲地说。
曹光砚看着他,思绪万千。
半个月不见,蒲一永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比起昏迷期间,现在蒲一永强壮了一点,但跟以前相比还是差得远,大概是没睡好,精神也不怎么样。
想到这儿,曹光砚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那边蒲一永就说:“今晚我睡这。”
“哈?”曹光砚发现蒲一永这人真的得寸进尺,明明关系刚缓和一点,他就蹬鼻子上脸,还想在他家睡觉,“为什么?”
“照顾你啊。”蒲一永嘴还是那么毒,“你这受了伤,没人照顾万一在家里又摔了磕了,别影响你当医生。”
曹光砚白了他一眼:“自己都是个病号还好意思说我哦。”
“不管。”蒲一永说着起身就走了,只不过他走路还一瘸一拐的,虽然不太道德,但是曹光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还是没忍住笑了一下,结果他正好扭过头,撞了个正着,尽管曹光砚一秒收回了笑容,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眼看着他又要折腾衣袖,曹光砚忙道:“谁要看你的汗毛啊白痴!”
“谁要给你看汗毛啊?你这人好莫名其妙哎!”蒲一永嫌弃地回嘴,“厕所在哪?我要放洗澡水。”
曹光砚给他指了位置,又说:“喝了酒不要洗澡,小心酒意上头,晕。”
“我不洗,给你放的,你不是每天睡觉前都要洗澡吗。”他说完这话就直接进了厕所。
蒲一永这话说得坦然,也确实是事实,之前躲娃娃的时候,蒲一永三番五次地翻窗跑曹光砚房间睡觉,那时曹光砚基本上都还没睡,所以蒲一永才知道曹光砚睡前一定要洗澡——虽然蒲一永在房间待着这件事让曹光砚觉得很不舒坦,但他还是遵从了自己的习惯。
不过曹光砚都没想到蒲一永还记得这么一件小事,惊讶之余,忽然反应过来——
蒲一永这家伙等一下不会还要帮他洗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