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物语
11.
从蒲一永家里到曹光砚学校的路上，会经过一家花店，陈楮英停了车，说要下去买花，临下车前又返回来问娃娃：“你要不要一起？”
娃娃拒绝了，但却说：“我要一支。”
“好。”陈楮英应了一声就下了车，蒲一永不想和娃娃单独相处，便跟着下去了。
进了花店，店员询问了陈楮英的要求，给她推荐了百合花，而蒲一永本来只是在四下闲逛，手机响了一声，他把它拿出来的时候还带了一部分现金，看到这些钱他才想起来出门之前叶宝生跟他交代的事情，要他买礼物送给曹光砚，正好现在就在花店里，他又看了看四周，打算挑一种比较贴他眼缘又不会过于不靠谱的花带走——结果他一眼就挑中了牡丹。
陈楮英还另外挑了一朵向日葵，打算等会儿拿给娃娃，两人付了钱之后就准备走了，陈楮英看了一眼蒲一永手里拿着的花，问：“等一下送给光砚哦？”
“才不是嘞。”蒲一永嘴上否认，抱着花的力道却不自觉收紧了很多。
陈楮英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不对劲，但没说什么。
上了车，陈楮英正要把向日葵递给娃娃，蒲一永阻拦道：“别人看不见她哎！”
“对哦。”连陈楮英都是因为看过蒲一永的画之后才看得见娃娃的，“那先我保管？等一下我一起送给光砚？”
娃娃点了点头。
蒲一永看着更不爽了，怎么这个娃娃和他斗嘴，对曹光砚却这么温柔？！
曹光砚的毕业典礼就设置在学校礼堂里，按照一般流程，校长发言结束之后，在场的毕业生都会上台领取学业证书及毕业证，还会和校长合影留念——整个过程其实很繁琐，一般一个上午才能搞定，等后面就是自由支配的时间了，绝大多数人会在这个时候向其他人送上自己的祝福，也会有人表白心意。
蒲一永他们到的时候校长才刚发了言，紧随其后的是优秀毕业生代表讲话，就在蒲一永找位置坐时，曹光砚已经作为代表上了台，等到蒲一永再坐下，刚好曹光砚也开始发言了。
他旁边坐着陈楮英，另一边坐着曹爸，而在曹爸的右手边，是叶宝生，大家都来了。
陈楮英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蒲一永一脸嫌弃地看了一眼：“有什么好拍的啦，又不是没见过。”
“要你管哦。”陈楮英手上动作不停，“我看你就是嫉妒。”
“我嫉妒什么？”蒲一永问。
“嫉妒光砚比你优秀啦，你看他都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言了耶。”陈楮英羡慕的口气，“我做梦都不敢想这样的场景。”
对此蒲一永只是翻了个白眼作为回答。
到底是谁嫉妒哦，反正不是他。
他这样想着，但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台上的曹光砚身上，不过也只是在放空而已，曹光砚说了什么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曹光砚是第一个拿到学业证书和毕业证的毕业生，在他下台以后，有个男人从第一排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把手里的花送给了他——虽然距离很远，但蒲一永还是看得一清二楚，那是一束鲜艳的玫瑰花。
由于男人是背对着这边的，所以蒲一永看不见他的脸，但能看得出来他个子很高，比曹光砚还要再高一点，大约半个头的样子。他似乎是经常给曹光砚送花，从蒲一永的角度来看，曹光砚没有任何感到讶异的神情和行为，甚至还很坦然地接过了花，脸上也带着笑，还说了什么，但隔得太远听不见。
蒲一永一见这幅场景就觉得心里很不爽，旁边陈楮英倒没注意到他的情绪，只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手臂：“走啦，去送花啰。”
“我又没说要送他花。”蒲一永没好气地拒绝了。
陈楮英一脸“我懒得搭理你”的表情，抱着花起身就走了，她走近的时候曹光砚还在和那个男人说着话，见她过来，曹光砚就止住了话头，冲着她笑了一下，乖乖叫了一声：“楮英姐。”她把手里的花束递过去，也笑着说：“恭喜你，光砚，毕业快乐哦，以后就正式进入成人的世界啦。”
“谢谢楮英姐，好漂亮的花哦。”曹光砚笑眯眯的样子。
“这朵向日葵是娃娃拜托我送给你的，她说祝你像向日葵一样朝气满满充满活力。”陈楮英又解释了一下花束里那唯一的一朵向日葵的寓意。
“哇，我们娃娃吗？”曹光砚惊讶地问，“她来了吗？在哪里？”
“在车上。”陈楮英回答说。
曹光砚点了点头：“那等一下我去找她。”
先前看不见脸的男人这时也已经转过身来了，是涂墨，他看着曹光砚怀里的两束花，忽然问了一句：“娃娃是什么？”
“就是娃娃啊。”曹光砚解释道，“很可爱的小女孩。”
“原来我们光砚喜欢娃娃啊。”涂墨笑了笑，他甚至还抬手轻抚了一下曹光砚的头发，“那我送你娃娃？正好缺毕业礼物。”
“不用啦，谢谢学长，我已经有我们娃娃了哦。”曹光砚拒绝了，也仍不忘礼貌道谢。
这时有女生拿着相机跑了过来，跟曹光砚说：“光砚学长好，我是你的直系学妹，请问能不能合影呢？”
“好啊。”曹光砚答应得爽快，仍然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在这里合影吗？”
“我们出去拍好不好。”女生询问着。
一般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曹光砚都会答应，况且这次还是毕业这种特殊时期，因此他同意了，又拜托陈楮英帮他拿一下花，等陈楮英接了过去他就和学妹一起出去了。
曹光砚和学妹出去的时候正好经过蒲一永身边，不过两人正聊得欢，曹光砚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蒲一永凶巴巴的视线——其实蒲一永从一开始就已经很不爽了，现在再看到学妹挽着曹光砚的手臂往外走，他更觉得自己好像下一秒就要爆炸了似的，忍着脾气跟着他俩走了出去。
外面不远有一大片草地，尽管太阳正盛，但也不影响有人拍照。
学妹的朋友就在这里等待着，见他俩出来，等他们摆好姿势站定之后，迅速用相机拍了几张照片，学妹还看了一眼，确认没问题了，才从朋友背着的包里拿出来一个铁盒：“谢谢光砚学长，这个是我做的饼干，送给你吃哦，祝愿你接下来一切顺利。”
“啊，谢谢！”曹光砚连忙道谢，又不太好拒绝学妹驳了她的面子，只好接过了饼干。
学妹和朋友一起走了，这时有一个不大的泰迪熊递到了他的面前，随即响起了女孩子甜甜的声音：“毕业快乐！”
他听出来声音有点熟悉，抬头一看，是林欣，便笑道：“你也来了哦。”
“当然啦，我也考上了这里好不好，现在是你的直系学妹哦。”林欣也笑了一下，“听楮英姐说你很喜欢娃娃，所以就买了这个送你啦。”
“原来你考上医学院了啊，恭喜你。”曹光砚听到她这么说，突然觉得有些欣慰。
虽然她想考医学院跟林静美确实有很大的关系，但不管怎样，她还是完成了她所期望的事。
“也谢谢你的鼓励和帮助。”林欣回以曹光砚一个笑容。
不远处的蒲一永看到这一幕，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怎么又是这个女人——
上次因为何姐，曹光砚就已经去搭讪她了，现在又来？！
他真的很不爽。
“光砚——！”有声音由远至近地飘了过来，这边几个人侧头一看，是李灿和陈东均，没想到他俩也一起来了，陈东均手上还拎着个蛋糕，二人气喘吁吁地跑到曹光砚面前，陈东均举起蛋糕给他：“听永哥说你喜欢吃甜食，所以我俩就合买了个蛋糕送你，恭喜毕业哦。”
李灿补充说：“还以为要迟到了嘞，还好来得及。”
“谢谢。”曹光砚道了谢，又瞥了一眼他俩身后，微微皱起了眉，“一永嘞？他不是说要来？没有跟你们一起哦？”
“永哥？没有啦。”李灿答话。
曹光砚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了，满是失望的样子。
陈东均四处看了看，忽然指着他身后不远处，叫了一声：“永哥！”
几人回头望去，正好一眼就看见蒲一永抱了束牡丹站在那儿，曹光砚正想叫他，忽然又有束花递到了自己面前，只不过严格意义上是糖果做成的花束而已，里面还插着一封信，再抬头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曹光砚，我喜欢你很久了，做我男朋友吧。”
甚至还远不止如此，另外有女生也走了过来，她径直把手心摊开给曹光砚看，上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纽扣，看样子是从衣服上取下来的——有这么一种说法，上衣的第一颗纽扣是最贴近心脏的，如果把它送给心仪的人，就是在告白，等同于要对方保管自己的心：“请曹光砚同学收下它。”
以前无意中听见别人闲聊过，所以曹光砚知道这件事。
要是放在以前，他第一个行为就是拒绝，可是现在，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下意识地想去看蒲一永——
而蒲一永，脸上的表情臭臭的，看样子大概是心情很不爽。
这时有几个女孩子手挽着手从他面前经过，他顺手就拉住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一个，跟她说：“喂，祝你毕业快乐。”
女孩子真的只是路过，她被人拉住，一看是一张陌生的脸，又见对方还送了她花，更觉得疑惑了：“啊？我不是毕业生啊！”
“不管啦，这花送你了。”蒲一永说话的口气冷冰冰的，他说完这话就把花塞到了女孩子的手上，紧接着就顺势将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直接看向了就在她身后不远的曹光砚，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上，曹光砚还想叫他，却见他瞪了自己一眼，随后头也不回地就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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