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物语
16.
蒲一永其实是有些忐忑的，他不知道李灿和陈东均说的曹光砚喜欢他这件事是真是假，但也知道如果自己贸贸然去问曹光砚，对方一定会一口否认，毕竟连他被说喜欢曹光砚也是一样的反应，他不信曹光砚会坦然承认，所以就用了后来李灿提出的建议——先告白，试探一下曹光砚的态度。
虽然曹光砚没有明确说接受还是拒绝，但这个回答也能看出来一些内容，曹光砚的心意的确像李灿他们说的那样，只不过现在可能是还在生蒲一永的气，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接受。
这样想着，蒲一永就稍稍放松了一些，又跟曹光砚说：“我知道了啦，你先把醒酒汤喝了，等一下出来吃早餐。”
“你哪来的钱哦？”曹光砚问。
“昨天我妈给了我一点，说让我给你买礼物，买了花以后也还有。”蒲一永停顿了一下，又解释说，“我昨天大概是吃醋吧，所以看到别人送你花就把花送给了女生，其实我不认识她。”
“我知道，那个女生把花给我了，她说我才是收花那个人。”曹光砚想起昨天陈楮英和娃娃说的那些话，无奈地笑了笑，“女孩子的直觉很敏锐哦。”
“对不起啦，下次再送你。”蒲一永又开始道歉了。
曹光砚没再说话，端起床头柜上的醒酒汤慢慢地喝着，温度刚好合适，也不烫，这时蒲一永已经出去了，曹光砚喝完就进了卫生间洗漱去了，还洗了个澡。
等曹光砚再出去的时候，蒲一永已经把早餐摆在了餐桌上，说是原材料其实也不准确，毕竟就只是个鸡蛋，他也不知道曹光砚想怎么吃，干脆就做了煎蛋和煮鸡蛋，然而煎蛋还煎焦了一部分，煮鸡蛋也因为火力过猛而导致剥开的时候都已经接近稀碎了，三明治倒可以吃，但怎么看像是在便利商超买的半成品，只是回来加热了而已，豆浆还滚烫着，正散发着热气，应该是刚冲泡的。
曹光砚在餐桌旁落座，也没有急着吃东西，而是打量了一下桌上摆着的那些食物饮品，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蒲一永是第一次给别人做吃的，也知道自己厨艺很拙劣，见他坐在那儿只是看着又不说话，心里忽然就紧张起来了，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不喜欢喔，对啦，我自己看着都觉得不怎么好吃，那，你想吃什么？我去买好了。”
蒲一永本来以为曹光砚会很嫌弃他做的食物卖相不好看，却没想到曹光砚忽然把手机拿了过来，还对着眼前的这些东西拍了张照片，又收好手机抬起头来冲着他笑：“不会，谢谢。”
曹光砚这话一出来，蒲一永一瞬间就觉得自己汗毛竖了起来，心里也好像在这个时候被什么填满了似的，很充实。
他想起以前他也会这样，特别是在曹光砚对他笑的时候。
难道这就是喜欢吗？
他想。
“干嘛拍照片？”蒲一永问。
“我想拍就拍了，要你管哦。”曹光砚也不正面回答，他才不会说是因为蒲一永第一次做东西给他吃，他想拍照留个纪念——他如果这么说了，某人的尾巴一定会翘到天上去。
“拽屁哦。”蒲一永回嘴，但语气听着没有以前那样凶巴巴的了，“你今天不用去医院哦？”
“老师说我最近忙毕业又忙实习太累了，就让我今天在家休息一天，明天再去医院。”曹光砚回答说。
“你手怎么回事啦？”蒲一永又问，“我记得昨天没看到你受伤哎。”
“地上有尖锐的石子啦，刮破了，一动就流血。”曹光砚侧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臂，随口回答了一声。
他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马上说：“你不准再道歉了啦，很烦。”
“……哦。”蒲一永接了话，他坐在曹光砚对面的位置上，低着头看不清情绪，但说话声音有些低落。
曹光砚见他这样心里也不舒坦，不想直说，便道：“我这两天手都很痛哎，又一个人住，所以……”
因为之前曹光砚腰受了伤就是蒲一永在照顾他，这个时候的蒲一永已经有了一定的经验了，所以曹光砚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已经心领神会了，马上接话道：“我住这边照顾你好不好？等一下我回家收拾东西啦。”
“我还能拒绝吗？”曹光砚反问。
蒲一永一口回绝：“不能，难道你想要涂墨来哦？”
“学长？关他什么事啦？”曹光砚不解地问，“怎么感觉你很讨厌他？可是你都不认识他耶。”
“他给你送自己做的粥，还送你花、送你回家，是要怎样啦！他做的东西比我做的好吃很多是不是？花也好看对不对？”蒲一永不满地抗议，话里话外都是浓烈的酸味，话到后面又小声嘀咕，“你都没有那样对我笑过哎。”
“那你是怎样？”曹光砚一边吃着蒲一永做的煎蛋，一边问对方，甚至还在想，煎蛋不止焦了，盐还放多了，有点咸。
“我很不爽。”蒲一永这次倒是坦然说出了自己的感受，“知道粥是他做的我就觉得很恶心。”
“所以你说粥有毒？”曹光砚震惊脸。
“对啦！我当时又不知道我怎么了！”蒲一永答得理不直气也壮。
“现在嘞？”曹光砚继续问。
然而一向直肠子的蒲一永这回反倒是犹豫起来了，他的视线甚至都不敢落在曹光砚脸上，曹光砚其实已经大概猜到原因了，但坚持要他说出来，又追问道：“是怎样啦？”
“还能是怎样嘛，猪头砚你不要太欺负人哦！”蒲一永一脸嫌弃的表情，但下一秒就跟豁出去了似的，“我吃醋，吃醋，可以了吧！”
曹光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蒲一永被他笑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甚至连汗毛也是这样，但到底是没有再给他看。
“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哦。”曹光砚笑眯眯的样子，但落在蒲一永眼里，怎么看都觉得他嘚瑟得很，因此蒲一永便回击道，“可是我听说某人把我房间的漫画都看完了耶，还不让其他人在他面前提那个字，他好像真的很怕我……”
他话还没有说完，曹光砚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不好的回忆再次被勾了起来，立马拦他：“不能说！”
随着曹光砚话音的落下，蒲一永也没再继续说了，他见曹光砚红了眼眶，泪水眼看着就要掉落下来，顿时就慌了，连忙几步走到曹光砚面前，哄对方说：“对不起啦，我没想把你惹哭的，别哭了好不好，要是我妈知道了肯定又要打我了。”
“伯母打你了？为什么？”曹光砚吸了吸鼻子，下意识问，“打哪里了？严重吗？我看看？”
蒲一永愣了一下。
他直到这时才发现曹光砚真的很关心他，只是高中时的那些经历导致他俩有时候见面就是针锋相对的样子而已，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说话的口气也柔软了很多：“因为我太混蛋了啦，你这么关心我，我还伤害你。”
“谁关心你，我才没有。”曹光砚擦了擦眼泪，轻推开蒲一永。
蒲一永叹了口气：“这么怕我永远离开哦？”
“是啦，”曹光砚白了他一眼，“总觉得好像空了一块。”
“那你还丢掉我送你的娃娃？”蒲一永瞪眼。
“我看到它只会伤心啊！”曹光砚一时嘴快，话没过脑就说出来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只是坦露了他真实的想法而已。
蒲一永没懂：“嗯？”
“没什么。”曹光砚别过脸去不看蒲一永了。
“还在生气啊。”蒲一永无奈地说。
“没有。”曹光砚一口否认。
“那为什么不回应我的告白？”蒲一永问。
曹光砚扭头看他，眉头微皱：“我不是讲了看你表现吗？你这么着急哦？怕我跟人跑了啊？”
“你还想跟谁跑？！那个涂墨吗？！”蒲一永瞪大眼睛，“不可以啦！”
“我讲过了，他只是很照顾我的学长哎。”曹光砚无奈又解释了一次。
“才不信嘞，你收他花的时候笑成那个样子，你都没对我笑过！”蒲一永不满地嚷嚷。
“我有，你说你汗毛竖起来了，还说要揍我。”曹光砚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忘了啦，怎么能怪我。”
“不管。”蒲一永耍赖，“我不能和那个涂墨一样啦！”
“那你想怎样？”曹光砚问。
“你当我男朋友。”蒲一永答得很快，显然是早就有这想法了。
他本来以为按照他那些朋友们的说法，都到这个地步了，曹光砚一定会满口答应，结果谁知道曹光砚不止没表态，表情也很纠结，登时不高兴地垮下一张脸来：“现在是怎样，你不喜欢我哦？我就知道李灿和陈东均的话不可靠啦！你怎么可能喜欢我嘛！”他眼睛也红红的，十足十的委屈模样。
“不是……”曹光砚下意识否认，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然说出了自己内心所想，“伯母她能接受自己儿子和同性谈恋爱吗？她要是很生气怎么办？”
“原来你是在顾虑这个哦？”蒲一永立刻喜笑颜开起来了，“这个你不用管啦，昨天我回家的时候我妈有跟我说哦，她叫我别做后悔的事，不然会像她和我爸一样，她还说你很在意我，我不能践踏你对我的心意。”
“……”曹光砚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他心里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开心的，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他甚至还喝了口豆浆，佯装无事发生。
“曹光砚，做我男朋友！”蒲一永又重复了一遍，曹光砚起初并没有搭理他，结果他一直磨，曹光砚被磨得没办法，只好点头答应了：“好了啦，我知道了！我做你男朋友就是了啦！”
蒲一永跟个小孩子似的，立马张开双臂把曹光砚抱在了怀里，再分开的时候，蒲一永一低头就看见曹光砚带着淡淡笑意的一张脸，是夹杂着微弱羞涩的笑容，他看得入了迷，以前都没注意过，原来曹光砚是这么地好看——见他发呆，曹光砚轻推了他一下：“喂，蒲一永！”
这么一来，蒲一永立刻就回了神，但他仍然抱着曹光砚不放，还看着对方的脸，不自觉地吞了吞唾沫，紧接着下一秒忽然来了一句：“我可以亲你吗？”
“？！”曹光砚一脸震惊，神情却带着淡淡的羞恼之意。
他就知道！
蒲一永这个家伙果然会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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