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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龙吟纪史

寂静在昏暗的甬道里无限膨胀,挤压着心跳声一声高过一声。

不知通向各处的路,漫长的看不见尽头,隐隐有叹息声传了过来。

银寂“我必须这样做。”

雪莉(内心os:是谁在说话?)

追寻着话语的源头,雪莉一路行进,最终被一扇紧闭的门挡住了前路。

门那边传来痛苦的呻吟,接下来的话让雪莉正欲转动门把手的动作停了下来。

银寂如若不除掉……冰龙,龙痕的伤害……最终会超过人类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雪莉(内心os:龙痕?村子里的人也是这么叫的……)

雪莉想起自己背上那条从肩胛骨蔓延至腰际的奇怪瘢痕,想起第一个看见这条瘢痕的人露出的惊恐表情,想起人们在知道她不像常人那样畏寒后,用“怪物”或者“冰龙的党羽”来称呼她……

放在门把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门内的人则一锤定音,淡淡地说出了结局。

银寂那个人……会死的。

雪莉(内心os:那个人是谁?是我吗?我要死了?这是什么意思?)

无数的问题涌了上来,雪莉想打开门,突然脑内一阵剧痛袭来。

眼前的一切在倏忽之间四分五裂,紧接着是失重的感觉。

雪莉不受控制的向更深更黑的地方跌落,五脏六腑都被挤作一团——就好像她的意识和身体都要坠毁在这凝滞的黑暗里,最终化为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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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莉又是这个梦!

像是意识要挣脱身体的束缚,雪莉在无尽的挣扎后睁开了眼。又因为过于熟悉梦的内容,醒来后便恢复了神智——这个梦和她身上的奇怪瘢痕,都是从小时候那场意外开始,便在她的体内生根发芽,怎么也摆脱不掉。

雪莉不过,这是哪里?

雪莉勉力支起还有些疲乏的身体,动作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突如其来的痛感让人越发清醒。

雪莉(内心os:好在不过是一些皮外伤……)

雪莉环顾四周,观察起身处的环境。

悬在梁上的油灯在风中摇晃,连带着屋子的光亮也在移动。

银寂醒了?

雪莉这才发现一个陌生的男人就坐在不远处,衣领大开着,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锁骨上的痣。

雪莉你是谁?!

雪莉立刻摸到身边的匕首,做出防御的姿态。

银寂这可不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啊。

面对雪莉的敌视,那人只是理了理自己微乱的衣领,没有多看她一眼。

雪莉救命恩人?你?

银寂当然,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已经是那群野狼的晚餐了。

【这是雪莉离开普伦村的第五天,也是她来到银白森林的第五天。

在经历了整整五天不知停歇的暴风雪后,她彻底迷失了方向,又被一群野狼盯上,逼到了绝路。

虽然她将野狼全部赶走,但自己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在她力竭就要倒下时,一个身影自风雪中而出,站到了她的身前。】

银寂想起来了?

银寂那还不把你的匕首收起来?

雪莉(内心os:原来是个异乡人……)

雪莉抱歉,刚刚是我冒犯了。我叫雪莉,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雪莉将匕首收了回去,但仍旧在那人看不见的地方紧握着。

银寂银寂。

雪莉原来是银寂先生,谢谢你救了我。

雪莉不介意的话,请收下这些魔药。都是我自己酿制的,效果还不错。

雪莉(内心os:幸好行囊没丢……)

普伦村以制造魔药见长,包括雪莉在内,每个人出门在外都会备上一些。

雪莉那么,我不继续打扰您了,再见。

银寂外面这么大的风雪,你身上还有伤,要去哪里?

雪莉这是我自己的事。

银寂看了看桌子上的魔药,明白了雪莉的潜台词。

银寂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也不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雪莉我既然敢来银白森林,自然是有保命的手段。

银寂手段?指的是你一点都不怕冷这件事?

雪莉我……

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熄寂国就被连绵不断的冰雪包围,四季也不再正常轮转,仅剩下了酷寒的冬季。

面对这些异常,人们把所有的原因归咎于熄寂国的守护神——冰龙。

人们认为,冰龙被自己所镇压的邪祟之气侵蚀了,所以带来了这样的灾难。

按常理来说,在这样酷寒极端天气下,不畏寒冷的雪莉原本应该会更有优势。但普伦村的人将她身上的龙痕和她不怕冷的特征联想到一起,认为她是像冰龙哪样的怪物。

雪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自己的秘密被银寂这么轻易的点出来,雪莉下意识想要掩盖过去,语气中隐隐带着不悦。

银寂先别急着否认,我也并非是冒犯的意思。

银寂只是发现你的时候,你虽然受了伤,气息也不稳,但体温却如常。

银寂而且……

银寂说着,从漂浮的光点中站起身,向雪莉走来。

雪莉你想做什么?

雪莉紧张地绷紧身子,确认匕首就在她的手边,却看到银寂弯下腰,向她身后伸出手。

银寂关个窗户而已。

银寂这窗户都开了这么久,你却完全察觉不到,也丝毫不觉得冷。

银寂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随意地回答了她的问题,随意地将窗户关上,银寂的游刃有余,愈发显得雪莉的戒备有些局促。

他再度靠近雪莉,投下的身影笼罩着她,呈现出完全控制住她的姿态。

银寂你是在……害怕我?

银寂放心,我如果想对你不利,早在遇到你的时候就下手了。

雪莉不……

在雪莉看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并无恶意,但他举手投足间却带着一种和她十分熟稔的感觉。

这让雪莉觉得,有些碍眼。

雪莉不是怕,而是……

雪莉银寂先生,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在不久之前还是陌生人。可你却给我一种,“你和我很熟稔”的感觉。

雪莉不喜欢明明才是初次见面,就被人看穿所有弱点和顾虑的感觉;更不喜欢银寂的轻飘飘和他说起不怕冷时那种毫不在意的语气,因为这显得她太过在乎甚至软弱。

银寂的确,是我欠缺考虑了。

说完,银寂直起身子,退后几步,与雪莉空出了一段距离。

雪莉我不怕你,是你该怕我才对。

既然已经被发现,雪莉认为她已经没有掩饰的必要,因此说话也直接了不少。

银寂我为什么要害怕你?

雪莉因为我和其他人不同,我不怕寒冷,甚至都感受不到寒冷。

雪莉静静地看着银寂,没有动作,以为他也会像她遇到的其他人一样——那些人从未见过冰龙,却将这永恒的严冬怪在了他的身上;他们从未见过雪莉害人,却用憎恨厌恶的目光和言语,向她发泄着对冰龙的不满。

银寂原来你介意这个。

银寂其实那些害怕你的人,他们怕得不是你本身,而是他们自己的无知。

银寂他们厌恶着你,实际上是在厌恶着面对未知事物束手无策的自己。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银寂的语气坦然,这让雪莉不禁对他改了观。

雪莉(内心os:孤身一人面对狼群还能全身而退,这个人的身份不简单!)

雪莉银寂,你来银白森林是要做什么?

银寂不做什么,这里是我的家,我住在这里。

雪莉欸?

银寂……你看起来很好奇我为什住在这里?

雪莉这里是冰龙的栖息地,对普通人类来说很危险。

雪莉还是说……

眼前这个住在银白森林?名字叫银寂的男人太过神秘,这让雪莉的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雪莉你是因为不用担心这个,所以才放心的居住在这里。

银寂看来这才是你真正想问的。

雪莉你和冰龙是有什么关系吗?

雪莉你是他的眷属?

银寂你想知道?

银寂转了转肩膀,动作带了些晦涩,让人无法忽视。

雪莉这才看清他的袖口沾着血迹,而她受的不过是一些皮外伤,按常理根本不至于流这么多血。

雪莉你受伤了?!

雪莉(内心os:怪不得这么大的风雪他要开窗,看来是为了驱散血腥气。)

银寂一点小伤罢了。

银寂发现你的时候,狼群突然折返,费了些功夫。

银寂拿起桌上雪莉之前放下的魔药,笑了起来。

银寂不过还好你送了我这瓶魔药……

银寂想知道答案的话,就帮我一个忙吧?

雪莉需要我做什么?

银寂伤在肩膀上,我不太好处理。

银寂能麻烦小雪莉给我上个药吗?

昏黄的灯光下,银寂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可雪莉却感觉自己走入了陷阱。

她一时怔在原地,“雪莉”这个名字已经好久没有被人叫起过,甚至有些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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