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诗向玉竹寻了件披风,看见林郗音坐在廊下望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鱼池。
“姨母……”
她回过头,扶着顾若诗坐下,又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音儿在想什么?方才吃饭的时候我就瞧着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温柔的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少女明亮的双眸此刻却不像多年以前那般透亮灵动。“上回见你还是及笄之礼时,这一晃经年,我们音儿都长这么大了。”
“姨母……您不怪我吗?”
她低垂着眼眸,“若不是我,大家现下都会好好的,姨母与世子殿下的大婚也会如期举办……”
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水,顾若诗心疼的将她揽进怀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既行医救人又怎么能因那人好坏而决定救不救呢?”
“若当日你在路边见死不救,为人医者,这才是真正的的罪过。世间事万般因果都是注定了,得之所幸,失之却也不见得是坏事。”
“那姨母与世子殿下的婚事……”
她抬头,眼中水汽朦胧的看着顾若诗。
“我与韩世子早就退婚了,我都没进门他就纳了一房又一房的小妾,实在讨厌。”
见惯了爹爹与娘亲一生一世一双人,也见多了长公主姨母与驸马情深意笃,她自然而然便以为世间男女只要情意相通就不会再有第三个人能够插足。
顾若诗看她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勾了勾唇角,笑道:“你那位徵宫宫主可有小妾或是通房丫头的?”
她摇了摇头,连忙解释。“没有,绝没有!”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不过随口一说。不过这位徵公子,虽然年纪小了些,对你倒是极好的。”
“远徵待我极好,若是爹爹和娘亲在就更好了。”
顾若诗听她这话,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了。调笑道:“若你爹在,这小子怕是入不了你爹的眼。他只会觉得哪里来的混小子竟敢骗了他宝贝女儿去。”
她不自觉露出了笑脸,“姨母这几日在徵宫住下吧,音儿想陪陪您。”
“好。”
角宫里,宫远徵带着李同光去见了宫尚角。江湖的营生一向是由宫尚角负责,既然想要同宫门合作,那自然少不得要见一见宫尚角。
见到李同光的第一眼,宫尚角瞬时明白了什么。在此之前他虽从未见过李同光,但少年将军的气魄足以说明一切。
“听闻宫门之中一向由宫二先生掌江湖营生,我这一桩天大的买卖不知宫二先生是做还是不做。”
李同光的年纪大不了宫远徵几岁,又或许是久经沙场的缘故,将眼前的少年衬的愈发凌厉。
“宫家从不插手朝堂之事,我要是同长庆侯做了这笔买卖,他日若被京城所忌惮,我宫门又当如何呢?”
他垂眸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枚印鉴,放在桌前。
印鉴之上清晰可见的刻着“林”字,“这是林家的印鉴,向来只有林家家主才能执印。林叔父只有阿音一个女儿,自然林家下一任家主唯有阿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