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鳞碧瓦的鬼王宗殿阁间,碧瑶正趴在飞檐上晃着双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合欢铃。自天山一别,已有月余,掌心的传讯符始终泛着微光,却迟迟等不到冷血的消息。桃夭抱着团扇蹲在廊柱后,望着主子发梢沾着的几片桃花瓣,轻轻叹了口气。
"桃夭,你说这樊笼里的桃花,开得再艳又如何?" 桃夭忽然开口,碧瑶也应了,声音混着檐角铜铃的清响,"父亲总说外面世道凶险,可滴血洞的石头,都比这雕花栏杆来得鲜活。"
桃夭听了这话,心中不由地赞同,突然转身,眼中闪过狡黠的光:"我之前游历,听说小池镇有百年难遇的昙花灵酿 ——" 她晃了晃手中的易容符,绿衣下摆扫过檐角积雪,"要不要去瞧瞧?"
“小池镇?”碧瑶有着一丝为难,不想去前世去过的地方,可是看着眼前少女希冀的目光,碧瑶还是妥协了下来。
赶路了几天,两人也终于到达了小池镇,还是以前的样子,只是碧瑶没想到的是,两人逛个夜市也能逛走散了。
暮色中的小池镇被灯笼映成暖金色,街道两旁摆满了卖花灯的摊子。
碧瑶戴着青竹斗笠,指尖划过一盏绘着绿衣女子的莲花灯,灯面上的金粉在暮色里流转,像极了滴血洞石壁上闪烁的磷火。她正想掏钱买下,忽闻街角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紧接着是孩童的惊叫:"妖怪来啦!"
一道红影掠过屋顶,蓬松的狐尾扫落半串灯笼,火舌瞬间在木架上蔓延。碧瑶抬头,只见三尾妖狐口中叼着块青玉,竖瞳在火光中缩成两道血线,身后紧追着一道白色剑光 —— 斩龙剑的寒芒映着林惊羽紧绷的下颌,他白衣上溅着几点妖血,却仍咬着牙穷追不舍。
"笨蛋!" 碧瑶低咒一声,突然甩开花灯,指尖在腰间合欢铃上连弹三下。清越的铃音化作实质气浪,震碎前方酒肆的遮阳棚,木架哗啦倒地,恰好拦住妖狐去路。三尾妖狐被迫转向,利爪却已划破她的斗笠,三片竹篾应声而落,露出她左颊的梨涡。
"碧瑶姑娘?" 林惊羽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斩龙剑在半空划出半道弧光。碧瑶趁机甩出伤心花,粉色剑光如游龙般缠住妖狐前爪,却在对方甩尾时,被带得踉跄半步。她忽然瞥见街角的古井,井边堆着镇民祭祀用的糯米与桃木牌,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接着!" 碧瑶解下腰间的绣花荷包,里面装着桃夭硬塞给她的桂花糖。糖块砸在妖狐鼻尖的瞬间,她足尖点地,借力跃上酒肆二楼,顺手扯下串红灯笼抛向巷口。
三尾妖狐被甜香激怒,尾尖扫向灯笼,却不想灯笼里藏着她早备好的朱砂粉,红雾爆开的刹那,妖狐发出尖锐的啸声。
"跟我来!" 碧瑶反手拉住林惊羽的手腕,指尖在他掌心快速画了个鬼王宗的隐匿符。
两人在狭窄的巷弄里穿梭,她特意绕到土地庙后,将镇魂玉的碎光引向庙前的八卦砖阵。
当妖狐追来时,足底的青砖突然亮起,困住它三条尾巴。
"现在!" 碧瑶将伤心花抛向空中,粉色剑光与林惊羽的斩龙剑寒芒交织,在砖阵上方形成太极图案。
三尾妖狐被阵法定住,口中的镇魂玉 "当啷" 落地。碧瑶趁机扑过去捡玉。
"小心!" 林惊羽的声音在头顶炸开。
妖狐挣脱了一条尾巴,利爪带着腥风袭来。碧瑶就地打滚,玉坠滑入砖缝,她却在翻滚时突然甩出腰间的丝绦,勾住妖狐的尾尖。
趁此机会,林惊羽的斩龙剑终于划破妖狐前爪,紫色血液溅在碧瑶的绿衣袖口,却被她嫌弃地皱了皱眉:"这颜色真丑,回去得让桃夭用昙花汁泡三遍。"
当三尾妖狐终于力竭倒地时,小池镇的更夫恰好敲响子时的梆子。
碧瑶坐在石阶上,晃着被妖血染红的裙摆,忽然看见林惊羽正盯着她发间的银铃发呆:"林公子,你这样子,倒像是被妖怪吓傻了呢。"
她狡黠地眨眼,指尖将碎发别到耳后,露出耳垂上的桃花耳坠 。
林惊羽这才回过神,耳尖通红地别过脸:"在下... 从未见过如此灵动的战术。"
他顿了顿,忽然解下腰间的玉佩,正是青云门的辟毒玉佩,"送给你,比我的斩龙剑好用。"
碧瑶接过玉佩,却在触到他掌心的薄茧时,眼神疑惑中带着思考,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为什么这个少年总是送自己东西,眼神探究地望向少年,而在少年眼中的少女却是格外动人,两人不知不觉形成了美好的风景线,少年心动,合欢铃响。
直到碧瑶转身走向巷口,绿衣在灯笼下划出灵动的弧线,合欢铃的清响混着远处的昙花香气,让林惊羽一时竟忘了跟上。
这一战后,小池镇的镇民们皆传,有位绿衣仙子带着位白衣剑仙,在月下共舞般降伏了妖狐。却不知,那位仙子在转身时,悄悄将镇魂玉碎片塞进了林惊羽的剑穗 —— 就像她永远不会说,在甩出桂花糖的瞬间,她看见街角阴影里,有个戴鬼面的身影,正握紧了袖中染血的骨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