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亲你吗？

月影婆娑，夜雾朦胧。

　　云挽慢慢走着，不知到了不夜天城的什么地方，脚有些发酸，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直接坐在了一处台阶上。

　　凉风掠过脸面，吹得人舒服惬意极了。

　　她微仰头，看了好一会儿墨蓝色的天际，又撇了撇嘴，撑地起身，嘀咕道:

云挽“怎么今晚没星星啊......”

　　一边捋衣裳，一边往回走，余光不经意瞥到了廊柱后的红色发带，云挽展颜一笑。

云挽“魏无羡！”

　　正欲悄然离开的魏无羡，脚步霎时顿住。

　　甫一她突然离席，自己也鬼使神差地跟着她出来了。

　　直到亲眼见她无恙，心才安稳。

　　哪是什么鬼使神差啊，不过是担心她不会解酒，怕她难受，更怕她出事，并未想过露面，等她回屋，他便离开。

　　只是没想到，她发现了他。

　　魏无羡沉默片刻，终是转过身去。

　　云挽径直向他走了过来。

　　约莫走得有些急，衣袂翩跹间，带起一阵微冷的风，也带来了她身上沁人心脾的幽香，混着影影绰绰的甘冽酒气，好不真切。

云挽“还真的是你啊，魏无羡！”

　　魏无羡怔怔地看着她，一时忘了说话。

　　宴席上他知道她喝了一壶酒，却发现她脸色平静，回答金光善的话时，也口齿清晰，好似那一壶酒白喝了。

　　而在外面走了一会儿后，大抵是酒的后劲上头，如雪双颊染上了明显酡红，盛满细碎星辰的美眸，蒙上了泠泠水光。

　　比春日还潋滟。

　　云挽迟迟未听到有人吱声，星眸瞪着他。

云挽“果然是你，谁都搭理，就是不搭理我！”

　　陡然提高的声音，让魏无羡回过神来，剑眉微蹙。

魏婴.魏无羡“阿挽，你醉了......”

云挽“不准叫我！”

说话的同时，云挽蓦地伸手，捏着魏无羡的衣襟，狠狠一推。

　　她没用什么气力，但扶住突如其来向他扑来的人后，魏无羡哪还有时间反应？整个人猝不及防地直往后退去。

　　“嘭——”

　　后背撞上石墙，无路再退。

　　魏无羡垂眸看着她，明明自己没喝许多酒，也是悠着喝的，此刻却觉得燥热无比，不敢乱动，他抓住她的手臂，想将两人之间距离拉开一点。

云挽“别动！”

云挽又往前走了一步，不知是因她的呵斥，还是因她的靠近，察觉到魏无羡没了动作，她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魏无羡彻底僵住。

　　玄武洞也好，清河山巅也好，两人都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挨在一起过，窈窕有致的身子，紧紧贴着他，鼻间缠绕着的，也全是她的幽兰气息。

　　夜色昏暗，屋檐下云挽逆光而站，委实有点看不清魏无羡的脸。

　　她摇了摇头，索性踮脚，仔仔细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俊美无俦的五官饶是放大了，也不失精致，眼角眉梢的昳丽风流，直勾心弦。

云挽“你是…魏婴。”

　　魏无羡心里一颤，沉声回应。

魏婴.魏无羡“嗯？”

云挽“你真好看。”

　　喉头滚动，长眸里暗色翻涌，魏无羡声音更沉。

魏婴.魏无羡“哪里好看？”

　　星眸弯成月牙，云挽抬起另一只手，覆上了去，滑过薄薄的唇，高挺的鼻子，一路向上。

云挽“哪里都好看。”

略凉的指腹，停在了微微上挑的眼尾。

云挽“不过…我最喜欢这里。”

　　心滞了一瞬，魏无羡旋即意识到，她所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也意识到了，她真的醉了。

　　不是真的，也不能当真的。

魏婴.魏无羡“阿挽，你起来，你醉了......”

他深吸一大口气，试图去拉她的胳膊，却见云挽往后退了一大步。

云挽“你总是这样”

她低下头，又往后退了一步。

云挽“不信我、不想管我的话，和我说一声”

云挽“我保证不会再缠着你，没什么大不了的”

云挽“射日之征的胜利，温氏的倒台，一切都在变好”

云挽“你马上就能回云梦了，我也要回忘忧谷了”

云挽“我们...不见也好”

　　有滚烫的东西正从胸口流失，魏无羡心口闷痛。

　　是他的错，他该道歉的，可云挽的轻柔的呢喃，却好像在跟他撇清所有关系。

　　他不要没什么大不了，也不要不见也好。

　　魏无羡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认真地喊着她。

魏婴.魏无羡“阿挽，你抬头。”

　　云挽依言照做，眸里含着水汽，看得魏无羡心尖生疼。

　　这些天来，他究竟做了些什么混账事？

魏婴.魏无羡“这是我从小佩戴的清心铃，我现在把它给你”

魏婴.魏无羡“你可知我的意思？”

魏无羡从腰间取下一个小铃铛，银色的铃身上刻着风雅的九瓣莲纹样。

　　云挽凝眸望向掌心多出的银铃，轻轻笑道:

云挽“这个铃铛好好看啊！它上面还有莲花的样式呀！”

云挽“多少钱？我买了！”

　　魏无羡看着她难得憨态可掬的模样，才意识到她酒都还没醒，哪里会知道自己的言下之意，怕是连方才那些话，说出口来也是喝了酒的缘故。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魏婴.魏无羡“你哪来的钱啊？”

云挽“你要多少，我就有多少！”

　　还真以为他是买铃铛的了？

　　魏无羡看了一眼她攥得紧紧的银铃，微微俯下腰，与她平视，嗓音低沉至极。

魏婴.魏无羡“阿挽，之前的事，我懂你的心意”

魏婴.魏无羡“也知道你是为我好，是我的错，对不起”

魏婴.魏无羡“我保证，你担心的事，以后我会慢慢跟你说”

魏婴.魏无羡“你不要多想，我相信你，也不想与你不见也好”

魏婴.魏无羡“知道吗？”

　　闻言，云挽呆愣地点头。

　　瞧她醉态尽显的神情，魏无羡哑然失笑。

魏婴.魏无羡“小醉鬼，你会记得今晚我说的话吗？”

　　云挽盯着他，没有说话。

　　长眸里漾起涟漪，温柔得没边儿了，他勾唇道:

魏婴.魏无羡“你只要记住，云梦江氏魏婴魏无羡的清心铃”

魏婴.魏无羡“只给了你！”

　　连带他的隐晦情意，都只给了你。

云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星眸定定看着他，声音软绵绵的。

云挽“我可以亲你吗？”

魏无羡脑子没转过来，声音懒懒一扬。

魏婴.魏无羡“嗯？”

刚发出一个气音。

他便猛地意识到她话里的意思。

魏无羡抬眼，刚想说不可以的时候，少女却丝毫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柔软的身子贴了过来，趁着他身子僵住之际，云挽踮起脚尖，亲在他唇上。

魏婴.魏无羡“……”

魏无羡看着她，漂亮的眼里流露出几分茫然。

他这么多年来一次尝到手足无措的滋味。

少女勾住他脖颈，柔软地吻落在他脸上，带着几分香气，以及那点淡淡的酒香，混合在一起。

让人产生了种微醺的错觉。

魏无羡神色空白，呼吸无意识地屏住，几乎陷入在少女那蜻蜓点水的吻里。

他像是在太阳底下被暴晒的糖果，整个人在那热烈的吻里渐渐地……

…融化掉了。

这时，出来找云挽的蓝忘机正好看见这一幕，眼神里一片平静的他，手指却在手心里掐出了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