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有一瞬间窒息,指尖泛白,那一刻她听见自己苍白无力的安慰:“殿下,任左使会理解您的。”
听月听完轻轻抿唇笑了,她仰头饮下一杯酒,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其实就算她怪我也没什么,真的。”
以己度人,在明知道事情的结果后依然选择去做下这件事,那便要承担后果。
她给如意姐的书信是临摹的,并不是从二皇子府和汪国公府传来的密信原件,故意引导如意姐去查探昭节皇后死因,只是为了先杀大皇子,而她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二皇子是昭节皇后的亲子,如意姐重情重义,最终会选择放过他,那个时候便是她出手的时机。
听月一杯接着一杯饮酒,双颊绯红,连带眼尾也染上了薄红。
醉意醺然的感觉很奇妙,脑中纷杂的记忆像撕碎的纸张,被一把抛向空中,而后纷纷扬扬的落下。
听月捏着白玉盏,一口接着一口地灌着酒水,酒液从喉中进入食道,裹挟着滚烫的热度流进胃里。
她感觉自己的头脑开始晕沉,视线变得模糊,她一手撑着额头,抵在眉心处试图缓解眩晕。
听月眼前闪过许多幕画面,有视线阴冷粘腻的安帝,有垂涎欲滴的二皇子,有含笑逼迫的大皇子,有愤怒难过的李同光,还有漠然无视的母妃。
前世她在冷宫里无人问津,日子清苦倒也过得去,直到安帝在小太监的引领下闯入了冷宫,引发了后面连二连三的事情。
听月一开始最喜欢雪天,银装素裹的冷宫就像裹上了一层琉璃,在阳光照射下流光溢彩,煞是美丽。
后来她最讨厌下雪天,满天白色,仿佛掩盖了一切脏污,雪是白的、冷的,也是黑的、热的。
滚烫浓稠的欲望夹杂着权利算计,只一层遮羞布便能轻易掩盖。
听月突然一阵恶心反胃,她不顾冬雪的阻拦,仰头灌了一杯酒。
一位出尘仙姿的美貌女子含笑走来,那张芙蓉面上没有冷漠嫌恶,她温柔地抚上听月的脸颊,红唇一张一合,好像在说着什么。
“母妃……”听月不由自主的抬手触摸她,眼前的画面突然消散。
冬雪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她抓住殿下垂落半空的手臂,扶她躺在床榻上。
打水替她清洗一番后,坐在床边凝视着殿下,醉酒的双颊一片嫣红,氤氲之色自眼角弥漫开来,鬓眉间尽是纤柔艳逸。
“殿下是想柔妃娘娘了吗?”冬雪低声喃喃道。
沉睡的女子没有回答,冬雪细心的掖好被角,坐在不远处的罗汉床上守着她。
冬雪只是冷宫的一个小宫女,因为不会钻营加上没有银钱,有人暗中使绊子把她安排到了冷宫,在她即将饿晕的时候,是殿下给了她吃食,救了她一命。
柔妃娘娘对殿下既不重视,也不亲热,眼里全然看不到她,只把她当作空气一般。
冬雪听宫里的太监说是安帝逼迫当初已有婚约的柔妃娘娘进宫,奇怪的是,柔妃进宫两年不曾有孕,两年后的一天,陈彦家里有亲戚在宫里做禁军,他买通太监进宫,与柔妃春风一度,暗示她给安帝吹枕边风,晋升官职。
恰巧那日过后,柔妃怀孕了,至于冬雪为什么这么清楚,柔妃宫里当差的太监首领是她同乡。
“殿下,我会保护你的。”冬雪握拳发誓,柔妃去世后,她的同乡也死了。
宫里知道这个秘密的,只剩下一个人。
“怎么样?有那个人的消息了吗?!”淑妃期待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怀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