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侍卫撤走后,听月变回自己的容貌,慢慢朝着殿内走去。
西炎王躺在床上熟睡,苍老的面容蒙了一层灰败之色,眉间褶皱更深,乍一看,和普通老人似乎并没区别。
听月眼底有红色蔓延,她一眨不眨地盯着这张苍老的脸看了许久,久到相柳都快忍不住出声打断她。
她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的怒火、悲痛和哀伤齐齐涌来,听月抹去眼角泪花,旋即看了一眼相柳。
相柳立刻心领神会,白色的灵力幻化成一团水汽,光团移动着,最后在西炎王头顶停滞。
“哗啦”一下,水汽炸开,潮湿的凉意溢散,像下了一场大雨。
“谁?!”西炎王猛地睁开双眼,浑浊阴鸷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头发滴答滴答往下滴着水,没有半分帝王的威仪,倒像只落汤鸡。
西炎王从床上下来,四下里看了看,没发现任何人,他警惕地握紧了袖中的神器,厉声询问道:“来者何人?竟擅闯朝云峰!”
“西炎王后在世时,可会想到她丈夫竟会在她死后搬进朝云峰。”听月显露出身形,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你是西陵氏的人?”西炎王危险地眯起眼睛,试探性问道。
他不太确定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但能为西陵嫘打抱不平的人并不多,除了西陵氏,西炎王想不到其他人。
“我是取你性命的人!”听月不欲与他言语纠缠,抬手甩出几道木刺,攻向西炎王的要害之处。
“锵——”木刺和神器发出沉闷刺耳的碰撞声,西炎王心下一沉,打斗声并不小,门外的侍卫竟然没有发觉。
“你究竟是谁?与我有何仇怨?!”西炎王试图寻找听月的破绽,他一边躲避攻击,一边拿话试探她。
听月充耳不闻,眼里只有西炎王闪躲的样子,她凝结出几道藤蔓,趁其不备缠住了对方的手脚。
“叮——”西炎王手腕一痛,手里牢牢攥着的神器掉在了地上,他眼神闪烁几下,复又熄灭。
“啊!”锋利的木刃割破了西炎王的手筋和脚筋,鲜血汩汩而出,他痛得瞪大眼睛,身躯颤抖不停。
“你是谁?就算死……也要让我…做个明白鬼吧……”他抖着嗓音问道,心里实在不甘心!
“记住了,我叫辰容听月,下去给我父王磕头赔罪的时候,别忘了报我的名字!”听月伸出手,相柳把白玉弯刀递给她,担忧地望了她一眼。
听月举起弯刀,刀尖处泛出冰凉的寒意,白光一闪,西炎王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
扑通一声轻响,温热殷红的鲜血飞溅而出,有几滴血砸到了听月的裙摆上。
“剩下的交给我吧。”相柳握住她颤抖的手腕,安抚地拍了下她的后背。
“……好。”听月急速跳动的心脏缓缓落下,刺鼻的血腥味令她有些反胃。
复仇后紧绷的精神猛地一松,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惆怅和茫然。
听月跪在父母的墓前,将西炎王的人头放在前面,“爹娘,月儿给你们报仇了。”
天边泛起亮光,听月在相柳的搀扶下站起身,她抬头望着天空。
“天亮了,我们回家吧。”她微微一笑。
“好,阿月有哪里不舒服吗?”相柳握住她的手,目露担忧。
“我很好。”听月摇摇头,顿了一下,含笑说,“孩子也很好。”
看着相柳一瞬间呆愣僵住的模样,听月心底的阴霾终于一扫而空。
毛球扑棱着翅膀,它背上两道身影依偎在一起,迎着暖阳,朝着家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