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王有一同胞弟弟名白绍,自幼喜欢航海,出海时遇到一个冰族女子与之相恋,不顾家人毅然决然与恋人结为夫妻。婚后他的亲朋好友并不接受这个来自冰族的女子,于是白绍便带着妻子常年在海上生存,掌握家族的海上生意,也就是鲛人生意。
陵泽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她跟着止渊去救那一船鲛人时,复国军战士包围住他们一家时,白绍为了让妻子活下来,主动自杀,但是他的妻子在丈夫死后也殉情了。
陵泽定居在白族领地,白族的令牌在很多时候非常有用,于是带走了白绍的令牌。
四年前,屠龙村又抓获了一批鲛人,申屠石和陵泽帮助复国军里应外合,不仅如此还杀了看守屠龙村的守卫。
白王大怒,亲临屠龙村。陵泽跟着申屠石伪装成躲在地窖里逃过一劫,白王一见陵泽,就一脸惊喜地拉住她使劲摇,还问她父母是谁多大了。
陵泽被狂热的白王一阵摇,身上揣着的令牌掉了下来,白王捡起来看了看,又认真端详了陵泽一番,大笑着道,“是了,你母亲是冰族人,你的眼睛可不就是蓝色的嘛。好孩子,你父亲没了,你怎么不来叶城找我。”
白王一副长辈口吻,一下子给她CPU干烧了,但为了小命着想陵泽只能顺着白王的话说了句,“这位申屠先生说可以找到您。”
白王后院养了不少鲛人侍妾,申屠石还真没少去白王府。
申屠石人老成精立即顺杆子往上爬,“王爷,这位小姐是几日前我在村里的河里捡来的,非说是什么大小姐,要面见王爷您,拿着白族的令牌,我才要带着她到您府上,鲛人就杀进来了。”
这个理由相当扯淡,但不知为什么白王深信不疑,还赏了申屠石不少财物。
白王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宝物,带着她去白族祠堂测血,陵泽那时术法虽然小有所成,但绝非白王和一众守卫的对手。
直到进了白王府的祠堂,她才有和白王单独相处的机会。
待白王取了她的血拿出一个法器捣鼓时,陵泽看准时机准备从背后下手,死之前拉个王爷垫背也不算白死。
谁知,她刚掐了法决,白王就大喊一声,“好侄女,不愧是我白族的血脉。你父亲也真是,从来都没跟我提过你。”
白王告诉她,那个法器是白族检测血脉所用,只要是白族人,血滴到法器上,法器就能发出光芒,她确实是白族血脉无疑。
听到这里,陵泽才敢有所松懈,脑袋暂时留住了。
可陵泽很清楚白绍和妻子根本没有孩子,要不然怎么从来没有跟白王提过。
所以陵泽猜测自己的父亲就是某个白族子弟,不过这些六部贵族玩弄过的鲛人不知凡几,怕是连本人都记不清楚了。
她推测了无数次,最接近真相的原因应该就是陵泽长得像白王的某个女性长辈,否则无法解释白王第一次见她就认定她是白族人。
再后来,陵泽在术法上的天赋展露出来,白王更加认定一些事情,对她越发器重。
半年前,白王更是借陵泽的手除掉了原来反对他诸多不满的大神官,扶持陵泽登上了大神官之位。
陵泽才来白族四年,除了在术法上格外出色些,论根基,她甚至比不过神官院里的任何一个神官。
况且上任大神官在众目睽睽死于同陵泽比试时力竭而死,她这个现任大神官想要掌握实权,就只能依附于白王。
就这样,一箭双雕,白王收回了大神官的权力,又拿住了现任大神官的把柄,真正做到了将白族的权利集中。
空桑是政教合一的国家,大司命(神官之首)辅佐帝君,掌握日常事务,兼任太子太傅,属于中央神官体系。六部各有封地,其封地内拥有自己的一套行政体系,包括官员的任命、财政的管理、军事的调度等,同时配备一套神官体系,属于地方体系,每族的神官之首称大神官,统领族中神官。
而少司命统领独立于中央体系之外的九嶷神庙,主要工作为驻守帝王谷侍奉先王,以及镇守龙神。由于他们远离尘嚣可得以潜心修炼,是以其术法修为代表了乃空桑最高水平。
遵循旧例每族是大神官可由藩王任命,但必须在上任后去伽蓝白搭接受神官之首的大司命册封(空桑神职册封权掌握在大司命手中,而大司命的权利则由空桑帝君赋予)。但是本朝尚未有少司命,大司命便常年居住在九嶷山帝王谷,所以大神官的册封地点自然也在九嶷山。
“今日见了雪鹭和雪莺,她们的个性想必你已经有所了解了吧。”白王说,“说说你的看法。”
白王应该是想问她谁更适合做皇后,略作思索道,“雪莺郡主心性纯良,文雅内秀。雪鹭郡主机敏坚韧,沉稳大气。”
“看来你也觉得雪鹭更适合一些。只是,雪鹭虽好,却又一点不好,往往聪明人都自负,认为这世人愚昧,不也就不把旁人放在眼里,反倒弄巧成拙了。”说到这里,白王加重了语气,眼神邹然变得锋利。
“郡主年纪还小,未来可期。”做为白王指哪打哪的狗腿子,不,心腹兼谋士,陵泽对上司的心思了如指掌。
这老东西借着说白雪鹭在点她。
陵泽早就练就了胡说八道地同时面不改色还看起来真心诚意的本事,她言谈中带着一个晚辈对长辈的信任与崇敬,“王爷运筹帷幄,明察秋毫,有您坐镇后方,能出什么事呢?”
听了她的话白王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白王笑了几声,“你这次册封刚好赶上九嶷山十年举行一次的望星祭祀大典,免不得要延后些时日。望星大典后,少司命的人选也定下来了,你们一同举行册封仪式。”
“少司命?”
“此人正是白嫣皇后所出的时影殿下。”
“可时影殿下当了少司命岂不是要出家了。”
白族和青族不和已久,尤其当年鲛人之事以白嫣皇后打入冷宫,时影出家为终结,最后是青妃以及背后的青族得利最大。白王认定当年是青王搞鬼,他是绝对不会让青妃之子登上空桑帝位的。
“出家又如何,不是可以还俗吗?”白王冷笑道,“帝君春秋鼎盛,哪里容许他人染指自己的权力,哪怕是亲儿子也不行。时雨是个废物,这样的儿子自然是放心的。”
但是时影却是个长成的猛虎,能力修为都极为优秀不说,背后还有母族白族,北冕帝自然不放心,让时影出家也不过是一步以退为进的棋罢了。
“少司命之后还要从六部子弟中摘一优秀人选收做首徒。青族一直视时影如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这次选徒对其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青王肯定不会放过,我要你去保护时影殿下,可能做到?”
“必不负王爷所托,属下绝不叫时影殿下出半分差错。”
白王是个极其注重家族利益的人,在他眼中,白嫣皇后所出皇子时影这会比他亲儿子都重要,不是因为他疼外甥,而是白族与时影早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密不可分了。
陵泽遗憾地打消了浑水摸鱼弄死时影的想法,既然白王发话了,时影决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她的命也到头了。
白王看了站在下首不再多言的陵泽,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是个聪明孩子,这半年来我一直把你带在身边,教你处理政事,往往我说一句你就能举一反三,这很好。只是,”
白王的话一顿,语气中带了些许严厉,“你既然当上了大神官,就要注意你的身份。不要整日里去折腾那些屠龙户的手艺了,更别想着再去研究什么药物了,还拿人试药,你知不知道,这些年问你为你试药的鲛人死了多少?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了吧。一个鲛人价值万金,海国馆和集珠坊的管事已经在我这儿告了多少次状了,族中对你的行径也多有不满,都被我压了下来。”
白王口中所谓的屠龙户的手艺,其实就是解剖和外科手术。没错,陵泽在云荒大陆跨专业再就业,目前职业为术士和大夫,现在的研究方向是术法与科学的结合。
为陵泽试药的鲛人以及拥有鲛人血脉死是自然没有死的,他们都在假死之后送去了鲛人镜湖大营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
陵泽听了相当不客气,“这话说的。我研制出来的药难道就一无用处了吗?他们也没少拿我的药获利,岂不闻得寸进尺,过河拆桥。”
白王被她这话堵住了,诚然,白寒苏手中这些年是损耗了不少鲛人,但她确实研究出了不少稀奇古怪却用处广泛的药物,白族也通过这些东西获利不小。
比如说染发的药水,各种化妆美容的口脂护肤化妆品,避孕助产的药丸,吃了可以延寿的丹药(没有那么神奇,只能延寿半个月),还有使容颜常驻的驻颜丹,染指甲的各色寇丹,更别说化形丹化声丹等药物。
陵泽将仅限于灵力高深的修行者所拥有的福利以丹药的形式带给了普通人,没有修炼过的凡人吃了丹药也能如修行者那般青春常驻,增加寿元,但这些东西目前只能流通在上层阶级。
“好啊,有本事你就堵住他们的嘴。别让他们告到我这里来。”
“哦。”
“哦。”白王看着陵泽反身离去的背影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气笑了。
在他看来这个侄女那里都还好,长相不用说,天资聪颖,博览群书,潜心修练,就是这个鬼爱好着实令人头疼,就是她真能当上太子妃,皇太子能接受她这个隔几日就想给人开膛破拿人试药这么个猎奇的爱好吗?
在别的事情上她都很听白王的话,但就在这件事上,白王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见效,一说人家就说:你可以不理解我的追求,但请你尊重我。
白王在心中冷笑:尊重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