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泽走过去，“是我做的。”
“白陵学姐。”玄霁喜极而泣地喊出了那句令陵泽几欲哭出来的那个称呼。
能通过一个风筝就这样喊她的，只有和她来自同一个时代同一个学校的人，即使是敌非友，也是一件很好的事。
“学姐，我也是京都科大的，18级教育学的，风筝社团你教过我们做风筝的。”
玄霁觉得陵泽肯定不会记得她了，毕竟那时候玄霁刚入学，而学姐已经研二了，只是被请来帮忙的机械学院大佬，玄霁都没和她说的上话。
“周云霁。”没想到陵泽准确无误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是我，学姐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那时候都没有和你做自我介绍欸。”
“我听到你的同学这样叫你，而且我参加过你们学院的晚会，你的二胡弹的非常好。”你还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发过邮件说相信我。
偶像知道她，这种快乐谁懂？玄霁恨不得对天大喊。
“学姐，你是怎么穿越的？我是遇到高空抛物，被花盆砸死的，然后运气好被系统绑定才穿越的。”不过说到系统，为什么系统这会儿没有跳出来说警报？算了，不重要。
“系统！我没有什么系统，我好像就是睡了一觉，然后就发现自己到了云荒。”
“系统跟我说过的，在任何时空，我们的意识也就是灵魂，通常情况下都是没有办法通过时空壁垒的。除了四种情况，”玄霁正色道，“第一，死后被系统绑定，第二，灵魂本就不属于是那个时空，死后失去躯体自然会被召回原来的时空，第三灵魂极为强悍，可以穿越时空的那种，第四，极少数会出现时空裂缝，灵魂被裂缝吸入导致穿越。。”
“你的意思是活人是不会穿越的，只有躯体死亡的情况下才会有穿越这种事。”
如果这样说的话，陵泽觉得自己的记忆一定缺了很多。
“对，直接用身体穿越这种事只有肉身足够强悍的生物才可以，毕竟时空乱流中的罡风能摧毁一切。”
“肉身比灵魂更脆弱？”
“当然，躯体有尽时，灵魂无绝期啊。”
“行吧。系统有没有告诉你我们怎么才能回去？”
“那个学姐。我们在那个世纪的身体已经死亡了，没办法回去的。”
活人是无法穿越的！
已经死亡的人是无法法回去了！！
…
玄霁双唇张合在说些什么，陵泽觉得自己可能是失聪了，她什么都听不到，脑子里好像“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松动了。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钥匙开门的那种声音？”
“没有啊。”玄霁非常奇怪，这是在外面，只有风声水声，鸟啼虫鸣。
一瞬间陵泽觉得头痛欲裂，痛到她仿佛出现了幻觉，她眼前的玄霁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穿着朝服不露自威，面容也比现在苍老，深情也不是现在这般稚嫩，她身旁好像还站着另一个女子，也穿着朝服，只不过是蓝发，应该是个鲛人，面容却怎么也看不清。可是鲛人怎么可能与空桑人同朝而立？
“学姐，你没事吧！”玄霁连忙扶住陵泽，见她疼的连话都不能说了，和清一起将她送回别院。
第二日玄霁再见陵泽时，她好像全然不记得昨日的事情，眼睛下虽然还有些许乌青，却完全不见昨日的失魂落魄。
不愧是学姐，这么快就调整过来了。
看她的样子，玄霁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于是又和她说起现在这个世界其实是她们世界的一部电视剧，把她所知道的情节都说了出来。
“这是一部由小说改编的大IP，2023年暑期档最火的古装玄幻剧。六合之间，四海之内，有仙洲名云荒。空桑、鲛人、冰族，世居于此。七千年前，空桑琅玕一统云荒，却有破坏神擅激恶念，为己所用。受破坏神所惑，空桑梦华王朝内有六王暗斗，外有鲛人海国军和冰族十巫屡屡作乱。”
“何谓屡屡作乱？”陵泽虚心发问。
玄霁组织了一下语言，“七千年前，云荒大陆上诸国林立，分裂割据，空桑琅玕和白薇打败鲛人和冰族，一统云荒，结束纷争，鲛人建立的海国灭亡之后融入空桑，冰族则是率领残部流亡海上。七千年来，大部分鲛人和空桑百姓已经和平共处。但是鲛人中有一部分人野心勃勃，想要光复海国，这部分人组成的海国军掀起了鲛人与空桑的战争，冰族也暗戳戳地支持鲛人作乱。”
电视剧把鲛人在云荒为奴为婢任人宰割叫做融入空桑和平共处，还真是颠倒黑白信口雌黄啊。
“两百年前，海国军与空桑开战。战场上，空桑赤族的女王赤珠翡丽捡到了受伤的海国军左权使止渊，后来止渊和赤珠翡丽在相处中日久生情，两人促进了和谈，结束了两族的战争。止渊离开了海国军留在了赤族，赤珠翡丽去世之后，止渊留在赤王府担任王府总管守护她的后人。但是止渊离开海国军之后呢，海国军就在败类涧长老的领导下日渐堕落，作威作福，甚至残杀同族获取凝碧珠牟利。”
止渊目前不过三百多岁，两百年前的他只是一个不到一百五十岁（换算人类十五岁）的少年奴隶，根本不是什么左权使，两族更没有什么所谓的停战协议。虽然陵泽也无比厌烦鲛人那三个注重血统看不起人鲛混血的老顽固长老，也没法昧着良心说人家是败类，至于鲛人自己人残杀自己人获取凝碧珠，更是张冠李戴，这分明是空桑人的杰作，玄霁真的不是在说反话？
“空桑皇太子时影，也是九嶷山少司命，算到归邪星将灭亡空桑，归邪正是海皇。为了守护空桑，时影必须诛杀海皇…”
陵泽心中一动，终于说到点有用的东西了。
“后面我还没看完，不过我知道大概剧情。时影以为止渊就是海皇，误杀了他。朱颜因此与时影决裂，杀了时影，后来朱颜又复活了时影，但是止渊却被破坏神附身，于是两人又合力对付破坏神，最终时影将破坏神封印到自己的身体里，为了苍生，朱颜又一次杀了时影。“
“那你还记得归邪升起的具体时间吗？还有，止渊不是海皇的话，真正的海皇是谁？”
“应该是几年后，”玄霁也不确定，“我只记得海皇是个与朱颜有关系的小孩。”
陵泽听了发现玄霁所说的剧情有很大的问题，视觉决定立场，玄霁现在是个空桑人，空桑人视鲛人如私产，自然他们不会觉得奴役鲛人有错。
在没有确定玄霁对鲛人的态度之前，她需要谨慎对待这个老乡，“据我所知，你所说的电视剧没有完全展现出空桑的全貌。”
过度美化空桑，连空桑人的自己的史书都不敢这么写。或许，他们是不屑。因为他们从不觉得自己是错误的，难道人会因为动物有血有肉就会放弃吃肉吗？
“我这几日也在思考，电视剧中展现出来的跟我亲眼看到的是有挺大差别的。”玄霁举了个例子，“比如电视剧中时影和朱颜因为秋水歌姬相识，但我问过我姐姐了，十七年前秋水歌姬死的时候，时影才一岁，朱颜比我小一岁，那时都没出生。之后时影就去了九嶷山，两人根本不可能相识。还有就是电视剧里出现的人物，那些看起来特别无脑的，实际上都没那么简单。”
同为穿越者，陵泽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她某些事情，“你穿越过来这么久了，为什么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还是仅仅来自于电视剧，你就没有自己的认知？还有，你说这是电视剧，那你认识的这些人和电视剧里的演员的面容一致吗？”
“我一心修炼，鲜少与人接触，就连我母妃和姐姐，也多有疏离。”这个倒也说得通，陵泽看得出来，玄霁不入圣境是因为她有意压制修为，“至于这个长相，穿越小说不是说了嘛，肯定是不一样的呀。”
“那你怎么和白雪鹭成为好朋友的？”
“宴会啊。我看剧的时候就喜欢她，后来在北冕帝寿宴上，我们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你听说过有个词叫做向下兼容吗？”如果和一个人聊天特别舒服，那并不意味着对方是你的知己，很有可能只是人家情商很高向下兼容。
玄霁捂住心脏，做西子捧心状，“学姐你说话好扎心。”
看着学妹眼睛还是大学生独有的清澈与愚蠢，陵泽露出魔鬼的笑容，“忠言逆耳。”
玄霁叹了口气，看剧的时候分外喜欢白雪鹭，所以穿越后，就主动与白雪鹭偶遇，和她成为好朋友，即便后来两人并不常见，她们俩也没断了联系。她是真心想和白雪鹭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可是，去了那层滤镜后，她才发现她喜欢的是自己想象出来的白雪鹭，发现两人三观完全不一致后，白雪莺那件事儿后两人自然不欢而散。
现在想想，其实自己也不是一个太能藏的住事的人，白雪鹭那么聪明，一定是早就看穿了她的刻意交好吧，所以有些时候才不信任自己，两人也没办法成为真正交心的朋友。
玄霁把心中所想讲给学姐听，谁知学姐听了只是却说，“你太容易相信你眼睛看到的东西了，你现在看穿了白雪鹭，那你有没有看透我？说不定我也是和白雪鹭是同一种人，也会利用你，未必就值得你信任呢。”
“才不会呢，学姐才不会呢，就算利用我，我相信你肯定是有原因的。”
“你对我滤镜也很深啊。那在你眼中，我是什么人啊？”
“学姐当然是个不畏强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啊！”玄霁想也不想就做出了她的回答，“要不是你冒着被开除甚至还有人身的危险，实名举报了那个窃取学生研究成果还潜规则学生的人渣，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他祸害还有冤无处诉呢。”
因为是学生实名举报自己的导师，所以这件事一度闹得很大。举报者是他们学校最优秀的学生，被举报者也很有名，是他们学院最年轻的教授，家里背景很深，这就是一直以来有很多人受害，但并没有爆出来的原因。
直到白陵举报了他，举报的形式很有意思，她特意写出了一篇长达10万字的论文，将所有的证据都罗列了上去。
玄霁很清楚的记得明明这件事情一开始与白陵无关，白陵是物理学院和机械学院的尖子生，足够优秀一般人也不会打她的主意。所以那个导师对她其实也算关照，他施害的对象是别的学生。
白陵本来可以不管这事，也可以因为导师对她的照顾选择隐瞒，但他没有，而是搜集证据直接实名举报。
那个教授在学校一直有很高的人气，长得帅，家庭背景也好，对白陵这个学生也是明眼人都能看见的好。
白陵这一举报，在结果还没出来之前，几乎半年的时间，所有人都骂她白眼狼，忘恩负义，刻薄寡恩，甚至还有很多人说她是故意勾引老师不成，怀恨在心，所以才举报，走在路上都有人拿东西打她。
这件事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有很多不明真相的人不知网爆白陵，网爆她的父母，还跑到她父母的工作单位去搞破坏。
这件事闹到后来，和她一起举报的学生都受不了放弃了，只有她一直固执的坚持到了最后，过程虽然曲折，好在学校也一直坚持，对那个老师做出了处罚。
但是后来白陵考博的时候却考到了别的学校，玄霁她们宿舍还有猜测会不会是同校学生这一年对她做的事让他心寒了，所以才去别的学校的。
“可那些，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啊。小学妹，人是会变的。”
学姐就那样看着她，眼神里全是她看不懂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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