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雪蕙并不是劈头盖脸地把住持骂上一通,这一番口气已经算是委婉的了。
“是,姜大小姐说得是,受教了。”住持身披袈裟,两手合十,一脸惭愧道。
姜雪蕙老人家,俗话说先来后到,既然是您先来的,我在旁边等一会儿也无妨,您先拜吧。
“谢谢,你可真是个好心的姑娘。”蒋氏感激道。
蒋氏在佛前拜了三拜,缓缓站起身来,投了两枚铜钱,两文钱对蒋氏来说委实不算是少了,这是敬佛的心意,她这才慢慢提着进香的篮子跨出大殿的门槛,蒋氏回头看了一眼,见姜雪蕙跪在了佛前的身影,模样虔诚。
这蒋氏是张遮的母亲,张遮的父亲故去得早,都是由母亲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的,张遮因吏考晋官,现任京城里的刑科给事中一职,位七品,张遮每个月都有俸禄,但是这俸禄委实算不上太多,又加上张遮为官清廉,从不贪污受贿,蒋氏远远不似京城里的达官显贵,衣着富贵,只着布衣,衣服是补了又补,能穿就穿。
这京城的地价寸金寸土,他们只住在一个买下普普通通的小院子里,算不得奢华,甚至有些简陋破旧,但有茅草遮顶,胜在能遮风避雨,也算是安定下来的一个家。
张遮穿过小巷子,提着一包药,推开门回家的时候,蒋氏拿着扫帚扫着院子里的落叶,她见到张遮就笑了笑,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般,带着慈祥之色,道:“回来了,锅里做着饭呢,差不多能吃饭了。”
蒋氏接过了药,张遮拿过了蒋氏手里的扫帚跟着把那剩下聚成一堆的落叶给清理了,就扶着蒋氏进屋去。
张遮娘,您上了年纪,身子不好,就少做这样操劳的事。
“哎,娘这把老骨头还是能动动的,闲不住。”蒋氏道,“娘还买了一尾鱼,给你补补身体。”
张遮您别惦记我,买些好的给您补补身体才要紧。
“娘这把年纪嚼不动什么好东西了,娘今天还去了庙里,给你求个平安,虽然咱们正在和吏部尚书姚太傅的小姐议亲,但是做人不求飞黄腾达,不求攀龙附凤,只求这日子平平安安的。”蒋氏道,“你看你这副木讷的样子,半句甜言蜜语都不会说,也不像个会心疼人的,但人家小姐是千金小姐,以后嫁到我们家是下嫁,实在是委屈了人家,你可一定要好好对人家……”
蒋氏说着,张遮点着头,一概俱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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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府。
姜雪蕙坐在书案前,一袭蓝紫色衣衫更衬得她气质沉静娴雅,袖口上有玉兰花灼灼绽放,她一笔一画地抄着金刚经,字迹端正秀气。
站在她面前的是姜雪宁院子里的丫鬟小桃,姜雪宁没少虐待下人,府里的下人每个人见了姜雪宁都见了狼虎般可怕,小桃一次被姜雪宁心情不好虐打了之后,一个人偷偷躲在一个旁人看不到的角落里,委屈地哭,她碰巧看见了给小桃送了一瓶伤药,只是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小桃却记在了心上,答应暗中为她做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