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薛芳菲、在孟红锦眼里赝品的这一幅画,其实才是曾大师的真迹。
不错,前朝是没有双丝绢,纸绢和印章判断字画真伪也是常见的手段。在旁人眼里,这一幅画用了现如今才有的双丝绢,就绝对不可能是前朝的真迹了。但也不尽然。
这一幅画确实画得很好,画出了作者寥落的心境,印章也对得上。至于纸绢的问题,她猜想应该是先前字画残破之后,后人沿着上面林雀和枝叶的轮廓,将除了画墨之外,空白的地方去掉。另外补上了双丝绢,在边缘的位置衔接好再以点染处理,又给题上了字。
字迹是今朝的字迹,纸绢也是今朝的纸绢。
但这画是实打实的真迹。这叫转山头,是一种把真话作伪的方法。
姜梨想着,我又要找人补画了。
李廉你为什么要坏了我的好事?
李廉突然闯了进来。姜梨脆弱地颤了一颤睫羽,像是被他吓到了。
她抬了抬眼,一双黛眉似蹙非蹙,但在那一刻双瞳全然映出李廉一个人的面容,好似眼里只能看到他一个人一样,她眼波流转之间渐渐浮起些含着雾气的水光,尽是无辜感,嗓音绵软着道。
姜梨你不要对我这么凶嘛,有话好好说。
李廉顿了一下,刚刚升起来的火气都像皮球一样漏了大半,姜梨坐在那里,他就在她身前蹲下,像是甘愿臣服一样,让她不必仰视着他,李廉自我反省道。
李廉我……我凶吗?
姜梨一边卷起着手里的画卷,放在桌面上,一边点了点头,睁着圆润又清亮的杏眸,眉目清浅,道。
姜梨嗯。你好凶啊,你再这么说话,我都要怕你了。
李廉芳芳,我不是故意凶你。
姜梨伸手捏了捏李廉的脸,道。
姜梨说了几遍了,不许叫我芳芳。我不喜欢你这么叫我。
李廉我叫你什么?
姜梨阿梨。梨花的梨。
李廉阿梨?
姜梨我的小名。
李廉阿梨。真好听。
姜梨你刚刚说的事是什么事?
李廉我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姜梨问你啊,怎么还问我。
看,他本是来发脾气的,到了她面前,脾气都没了。
姜梨叶世杰吗?
哦,想起了叶世杰的事了,李廉不高兴地板了板脸,连脸庞的线条都显得冷硬了几分,道。
李廉阿梨,你为什么要帮叶世杰?你帮谁不好,帮叶世杰干什么?你是不是喜欢那小子?那小子我看没什么长处,就是书呆子一个。一个闷葫芦,话都说不了几句,你指望他能想着法子讨你欢心吗?
李廉可劲贬低着情敌,尽管叶世杰并不是那么一文不值,不然李家也就没有要拉拢叶世杰的必要了。
对着他的猜想,姜梨微诧了一下,就故意道。
姜梨我就算是真打上了叶世杰的主意,你又能怎么样?我和你之间不过玩玩而已,不是吗?我也可以找别人玩玩啊。
李廉总之,我不许。
李廉心道,阿梨年纪小,涉世未深,不懂人心险恶,一定是叶世杰哄骗了她。千错万错都是叶世杰的错,阿梨能有什么错呢?
姜梨为什么?
李廉因为我不高兴。我会吃醋。
李廉强硬不过几秒,就放软了态度,阿梨不喜欢别人凶她了。他握着她的手,慢慢地摸上自己一边的脸庞,道。
李廉你忍心看我伤心吗?
姜梨歪了歪头,像是琉璃一样的眸子一派澄然明净,但她理所当然地反问道。
姜梨可是你满不满意,你高不高兴,重要吗?我高兴就好了。
李廉你……
突然,姜梨噗嗤一笑,她抬起一只手,揉了揉李廉的头顶,像是给人型大狗狗顺毛一样。
姜梨好了,好了,逗你的。我和叶世杰没什么,你不用多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