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梨就先欠着吧,他愿意讨我欢心,我怎么的也要把礼物收下来再说,他又好脸面,我若驳了他的面子,回头又要哄他,叫几个伙计把那几箱东西搬到仓库,然后列个清单名册给我。
“得。”二狗子道。
这边蓁叶楼里稍微有点风吹草动,萧蘅的探子马上就知道了,四舍五入,萧蘅很快就知道了。
当知道姜梨把李廉送的名贵礼物尽数收下的时候,萧蘅大失所望。
李廉为个女人大肆挥霍钱财,似乎不足为奇。吸引萧蘅的是他意外窥见姜梨骨子里透出的那股清冷,是她不沾染尘埃的纯洁,原来她实质上也不过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吗?被右相府破天的富贵着了迷,就暴露出了本性?
*
萧蘅守在蓁叶楼前的人瞧着姜梨出了门,她行走在街道上,一个人很快就跟了上去,悄悄地跟在了姜梨身后。
前面的姜梨稍稍停了些脚步,后面跟踪的人也停了下来。姜梨一走快,后面跟踪的人也跟着走快了。
姜梨走到了一个卖铜镜的摊子前,拿起一面镜子照着自己的容颜,撩了撩鬓发,借以镜面的反射,观察身后。
那镜子上全把她身后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映得清清楚楚。他以为他跟踪得天衣无缝呢。殊不知在姜梨眼里全都暴露无疑了。
她将镜子放回摊子上,又状作无事地继续往前走,跟踪的人还在继续跟着,只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一晃眼之间眼前就不见了姜梨的身影,他也管不得许多,毫不掩饰自己地冲了上前,四周人来人往也没一个是姜梨,唯恐跟丢了人。他径直往前追去了。
姜梨这才从一侧视觉盲区的地方,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她东拐又西拐地拐进了一处幽静的巷子里,爬藤依附着墙面,她进了一间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香烛铺子。
看店的是个中年男人,店里有一个年幼的男孩儿和一个小女孩在玩耍着。
“薛姑娘。”
姜梨雷叔。
“芳姐姐。”
“芳姐姐。”小穆小易喊着。
两个小孩子跑到姜梨身边,她弯下身来,朝着他们笑了笑。
姜梨嗯。
这香烛铺前面是个卖着香烛纸钱的店面,后面就是寻常人家一样的院子,十几个被她收留的孩子都住在这里,他们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这些孩子们都很懂事,稍微年长些的,不用多说就已经知道主动帮着雷叔干活,照顾下面的弟弟妹妹。
给孩子们都分过了莲子糖之后,姜梨和雷叔走进了一间屋子,这屋子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是墙上供奉着两幅画像。
一幅是张天师的画像,身长九尺有余,浓眉大眼,目有三角,垂手过膝,雷霆怒目,威风凛凛,威严得足以震慑世界一切妖魔鬼怪般。
另一幅画的是年岁不算太大的妇人,她站在梨花树下,模样里天真又单纯,对任何人都毫不设防,眉眼里和姜梨有三分相似。
这是她的生母叶珍珍,不是她画不出假想里母亲上了年纪会是怎么样的慈祥,而是母亲的生命便终结在这样的年岁,再无延续。
画像前供奉着点心鲜果,雷叔取了香,姜梨接了过来,她右手拈着燃着的香,左掌心包裹着右手背,高举过眉前,分别在母亲和张天师的画像前拜了三拜,将香插入了香炉里。
雷叔本是叶家人,跟着母亲去了姜家当了管家,但是母亲故去之后……她又被逐出姜家,雷叔拼命给她求过情,可惜无用。跟着他自己也被季淑然故意设计,扣上了偷窃的罪名,重打了一顿,赶出了姜家。
母亲,您在天有灵,一定要好好看着姜元柏是怎么得到报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