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只听背后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救命啊……”
“快追。”
“是御察司的人来了。”卖胭脂水粉的老板娘一阵色变,飞快地收拾着摊上的东西就要跑路,“两位姑娘,今天这生意不做了……”
御察司?
月见转头看去,就见两个身着御察司服饰的差役把一个汉子押在地上,扣上枷锁。
“你小子还敢跑?”
“官爷饶命,小的什么坏事都没干过,为什么要抓我?”
“这是上头的命令,这京中青楼楚馆这么多,谁叫你那晚哪都不去,偏偏去了春风楼,算你倒霉。”
“我们兄弟这几天抓人都要累得歇菜了……”
“那个中丞大人要娶的新夫人究竟美不美?”
“必然是美的了,否则怎么让上头为了她这样折腾,唉,红颜祸水啊。那一具具尸体从司里拖出来,全是为了这个女人……”
月见哼。
“月见,你不要听他们瞎说,走啊,我再陪你逛逛。”秋星道。
月见不想逛了,没兴致了,回去罢。
来罗织是脾性倔强的人,不巧,月见也是。骨子里带着傲气的两个人撞在一起,会相互吸引,也会产生必然的摩擦。亦或是说矛盾。
如果月见甘心做个依附着来罗织生存的菟丝花,不需要有自我的思想和意志,根本不愿意考虑什么尊严,只消得使出浑身解数讨好来罗织就是,因为来罗织方是她一切所有的来源。
连外人的闲言碎语和旁人的生死也一概不用管,怯弱地捂住耳朵,挡住眼睛,缩在一个自我保护的小壳里就是。
但她不是。
来罗织阿月,谁招你惹你了?脸色这么难看。
月见不就是你咯。我忘了问你,冯承冯大人怎么样了?
来罗织面色一冷,沉着声音道。
来罗织死了。
月见怎么死的。
来罗织一字一句陈述着冯大人的罪状,道。
来罗织他贪污受贿,被朝廷发现,畏罪自尽了。
月见牢牢盯着来罗织的眼睛,紧追不舍道。
月见究竟是朝廷发现了他的不法,他恐惧之下自杀,还是你要他死,所以他死了……
来罗织你为了这么一个侮辱过你的渣滓,在这里质问我吗?
月见冯承死了,是他自作自受,可是你为了我杀人,还不止冯承一个,从当初那些点过我的客人,再到那一宿,只要来过春风楼的男人,不管他们有没有看到什么,你通通都不放过,是吧?
来罗织手指紧握着,喉咙里发出一阵幽幽的低笑声,攫住了她纤秀的手腕,身上翻滚出一种戾气,道。
来罗织阿月,是你说要了解我的全部,你难道现在才知道我来罗织是个穷凶极恶之徒,你后悔了?
月见你在凶我吗?
来罗织的语气一下子就放得卑微下来,像是可怜巴巴,希望能得到垂怜的修勾般,道。
来罗织对不起,阿月,我只是怕你会嫌弃我满手血腥,我太怕失去你了。
月见我说了,你要信任我。
来罗织阿月,我怎么做才能让你高兴?
月见阿织,把那些因为我而抓进御察司的人放出来,放他们一条生路,就当看在我们马上要成婚的喜事上,不要动杀戒了。
来罗织可是进出青楼的男人哪有什么好货色?
月见你不也是吗?你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来罗织我是为了你才来的。
月见为了我到春风楼来?为了我杀害无辜之人吗?将这份杀戮的业障都推到我身上来,我当不起,来大人,是我没有这个福气,我生活在人群里,总会听到人言,我不想当男人手心间的宠物,我也不想做把不少人推进阎王殿的红颜祸水,你懂吗?
来罗织谁敢这么说?我杀了他。
月见你又来了,你为了我,你就不能为了我,不要动不动就杀人吗?
来罗织心中不快,几乎是妒忌一样的语气,他妒忌为什么阿月在意别人比在乎他更甚,为什么阿月眼里不能只看着他一个人。
来罗织阿月,我们才是夫妻,而且是真真正正的夫妻,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外人来伤我们的感情?
月见因为我有良知,我没办法坐视我踩在别人的尸体和鲜血上享受荣华富贵。
来罗织你就是说我没有良知了?
月见你不觉得你太偏激了吗?
来罗织我这么做你不满意,那么做你也不满意。连我过来看你,你也不高兴,我走就是。
来罗织气冲冲地就要往外走,月见望着他的身影道。
月见阿织,你不是普通人,你是来中丞,位高权重,手掌生杀,你一句话就能轻易关乎下面人的生死存亡,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