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紫领着细梅出了门,去了嫡母和刘姑姑的住处,带来了银子和米粮礼物。
刘姑姑端着茶水,在门外见了候着的细梅,走进门来就见钟紫和钟夫人好不容易见一面,又吵了起来。
“先斩后奏,来罗织那样的人,你也敢嫁,你翅膀硬了。”钟夫人讥诮道,“你如今已经贵为中丞夫人,何必踏进这小门小户,不是辱没了吗?”
钟紫娘,我真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半点把我当做你的女儿,你会不会关心我嫁的是不是良人,能不能得到一生一世的幸福吗?
钟夫人道,“既如此,你还不赶紧离开来罗织?”
钟紫我不能。我不能离开他,至少现在不行。我为什么要离开来罗织?有权有势,身份,地位人脉,来罗织都能给我。
钟紫娘,你也知道我过惯了好日子,吃苦受罪的生活我熬不下去,真的。我嫁给来罗织,就是有权有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什么不好?
钟夫人道,“你和你爹是一样的人,贪慕荣华,唯利是图。”
钟紫是就是吧。娘,有我给你做女儿,有爹给你做丈夫,让你蒙羞了吧,你自认是好人,可你都知道爹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不也是这么多年都没有揭发爹吗?做不到大义灭亲,你也是心存私心,躲进佛堂,你安得了谁的心,只有你自己吧。
钟紫你如今在这里劈头盖脸地教训我品行不端又怎么样?这么几年来你管教过我吗?你有吗?你没有!我以前故意在外面惹是生非,我就想知道你会不会出来狠狠地骂我,可是你没有,你不闻不问。因为我对你不重要。
钟紫是我傻,我还妄图讨你的欢心,想从你那里得到这世界上母亲能给女儿的爱,我想知道那会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可是我要的东西你也给不了我。
钟紫和钟夫人之间闹得不大好看,纵使刘姑姑想劝,这也不是她能劝得住的。
钟紫快步离开了,细梅跟了上去。
“夫人,这是你让我准备的房契。还要不要……”
钟紫有的人不领情,再好的心意也是打了水漂。我娘那样的人,她永远清高,她是不会要这种东西的。就我枉做小人呗。
钟紫这房契送给你了,好好替我办事,我不会亏待于你。
“谢谢夫人。”细梅喜道。
*
御察司。
刑牢,这样一个像是本能地压抑着人心的地方永远环绕着犯人的哀嚎声,久久不绝。
地面叠着一层一层干涸的血迹,被染成了暗红色。
就连白日也得点起烛灯,免于这里伸手不见五指。
来罗织坐着一张黄檀红木灵芝太师椅,坐姿并不十分端正,却几乎和那幽暗的环境融为一体,好像他生就从黑暗里来一样。
“禀告大人,犯人断气了。”
来罗织真是无趣。
真是奇了怪,他在钟紫面前和不在钟紫面前好像判若俩人一样。
面目虽是俊朗,但是嘴角扯入的笑却没叫人感觉到半点可亲可敬,反而像是阴郁得厉害,他眼里带着嗜血的厉芒,集煞气于一身,俨然以层出不穷的、残忍可怖的手段折磨犯人为乐。
“大人,夫人到了。”一名属下进来道。
来罗织谁的夫人?
“是您的夫人。”
来罗织的目光骤然如阴转晴,连嘴边的笑都有了几分发自内心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