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专注地望着他看,看得尤其认真。
血污。狼狈。露宿荒郊。浑身是伤。失意不得志。被通缉。隐姓埋名。这样的字眼叠加起来,除了窘迫,窘迫,还有什么。
她记得叶鼎之刚出来闯荡江湖的时候,那会儿多意气风发啊。
现如今,怎么……沦得这副境地?
真是个好问题。
她一点点把他脸上的血污擦干净,理了理他凌乱的鬓发,轻柔地吻在了他脸上的伤痕上。
叶鼎之醒过来的时候,破庙里只有他一个人,陈云台已经不见了,只有她留下的一封信被石头压住。
“师兄,我真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前师父在的时候我们不是很好吗,如今怎么三言两语就要吵,我不想像在南诀那样,天天看你为了易文君发疯地练剑,我真不想有朝一日变成你厌恶的模样。
让我想想,到底是什么时候有了隔阂,可能是因为易文君。对啊。原来是因为易文君。
有的隔阂一旦发生了,有的东西就不一样了。师兄,所以我选择先离开一段时间,不要找我。也许等我想通了,我会自己回来找你。”
*
百里东君找到陈云台之时,她躲在一个平静的小渔村里隐居,那会儿她正在江边垂钓。
终于找到陈云台了,她还真能躲。
百里东君云台,你知不知道云……
陈云台关于那个人的名字,我不想从你的嘴里听到,关于他的任何事,任何消息,我也不想从你口中知道。
百里东君你是因为先前云……他抢婚,伤了你的心吧。
陈云台怎么会,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哪有资格去管他的事。
百里东君可是你表情也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陈云台你别站在这里妨碍我啊,你要是把我的鱼吓走了,我可跟你没完。
那鱼竿子忽而震动地厉害,连弧度微微弯了下去,水面上荡起着涟漪,像是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在咬着鱼饵一样。
陈云台看来有大鱼,你要是愿意留下来的话,我可以请你吃鱼,别的事,就算了。
陈云台一边收着鱼线,一边悠然自得地哼着小曲。
岂料百里东君冲过来就将鱼线扯断了,眼见着那尾本要钓上来的大鱼便重新游回河里去。
陈云台你干嘛?!
百里东君鱼鱼,你就知道鱼,你知不知道云哥马上就要死了。
一瞬间,陈云台神色里是掩不住的惊愕,旋即她便摇了摇头,半信半疑道。
陈云台他怎么会死?我读书少,你可不要骗我啊。
百里东君你真与世隔绝,什么都不知道啊,他被天外天的人抓走了。
陈云台什么?!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百里东君我不是前面想说,你不让我说!
*
所谓天外之天,方外之地,那究竟在何处,外人不得而知。
冰峰矗立,千里无垠,寒风呼啸着,洁白的霜雪覆盖着连成片般的矮蒿草,落成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比起江南烟雨,杨柳低垂的南方,较之熙熙攘攘,繁华热闹的天启城,这儿的气候变化莫测,尤其恶劣,像个被造物主遗忘的所在,孤零零又萧条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