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酸无碍。你丢了什么。
杨观媚是一条锡坠子。
张酸望着杨观媚的脸庞轮廓,她眉眼里似乎……
张酸我怎么好像看你有点眼熟,我是不是以前见过你?
杨观媚师兄大概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这样的小人物也很正常。
杨观媚去年门派里晋级赛的时候有位师兄不甘被淘汰,在台下和另外一位师兄大打出手,不慎波及到了我,那时候是幸亏是你救了我。
好端端的,为什么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时候,殃及到的不是别人而是杨观媚呢。
还不是因为那时候李琴故意把她推出去。
哪怕李琴早知道像她这样一个普通得不起眼,修为低微的杂役弟子被推出去,大概率的结局是非死即伤。
张酸原来是这样。
他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么一桩事。实话实说,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太过于微不足道了。
只是顺手帮了门下的一个小弟子,或是救了门下一个小弟子,时间都过去了这么久,他怎么会记得呢?
不起眼的角落里泛出什么银白色的光泽,张酸伸了手,把那样东西从交错的枝桠间捞了下来。
只是他的手指从莲花上并不出众,甚至是粗糙拙劣的的刻痕摩挲过,突然他瞳孔一缩,有些不可置信。
尘封在记忆深处,原本以为早就被他遗忘的记忆忽然被唤醒了起来。
张酸这条坠子是你的?!
杨观媚是我的。幸亏没有丢。这是我一直随身戴着的。
杨观媚将那莲花锡坠子接了过来。紧紧握在手中,又忍不住贴近心口的位置,神情里流露出失而复得的欣喜。
杨观媚谢谢师兄。既然我的东西找到,就不打扰师兄了……
杨观媚转身将要离开,张酸情急之下拉住她的手,激动地抱住了她。
张酸萤萤!你是萤萤?!
萤萤,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样喊过她了。久到她几乎都要忘记了,这是她的小名。
他们还没有进入净云宗之前,在他们还没有成为孤儿之前,他们也是有家,是有亲人的。
他们生活在凡间一个安静得不能在安静的小乡村。那里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她和张酸甚至可以说是青梅竹马的玩伴。
村头那一棵乘凉的大树,田地里长满藤蔓结出丝瓜的架子。铺着石子的小溪,在其中游动着比指甲盖还小的蝌蚪。这都是他们共同的回忆。
玩着角色扮演,有模有样,又稚气无比地学着大人是怎么做生意;大手贴小手,你拍一我拍一,哼唱着童谣;捡着石子在土墙上涂涂画画,画得歪歪扭扭……
他还曾经背着她在小路上跑得飞快,她张扬着双臂,像是在效仿着天空里的鸟儿飞翔一样。
那么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但是后来村庄遭了一场瘟疫,死了很多人,大人犹且自顾不暇,尸无埋骨处,更别说小孩了,张酸和杨观媚就此失散了。
如果说张酸是天生的习武奇才,这辈子做不了普通的凡人就该拜入仙门,做首座弟子……
那么,杨观媚怎么能不算做另一种意义上的误闯天家呢?只不过代替天家这两个字的是玄门。
她不适合玄门。
在这个地方,她被不断地磋磨,被不停地欺压,像是点燃起来的蜡烛只能不停燃烧,到死为止这种宿命才算是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