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在贺大爷养生小课堂的熏陶下,什么脸呀,笑啊,都抛之脑后,心底里就写了一个字——静。
心里那个舒坦劲,早就忘了自己丢脸后想钻进地缝,嚷嚷闹着要回家的模样。
贺大爷定居在一个村庄里,周围依山傍水,空气格外清新,小课堂开设在以村里的一棵粗壮银杏树为中心的公共小院,正值夏季,嫩叶翠绿清亮。树周砌着一圈厚层石砖,上层又加了北美黑胡桃木铺饰,就成了大家聚在一起时可以坐下闲谈的坐凳。
此时老老少少就开始坐在这银杏树周边,张口闭口不离刚刚贺家姑侄俩人的“顶级双强大战”。
更有贴脸开大者:“贺哥,怎么初中毕了业还更草鸡了,以前的光辉战绩我可还是历历在目的啊。小学毕业那一阵的你,人比我还小一个,和你姑姑‘翻天覆地’地打斗,你可从没有落在下风,现在比我还高了,怎么反倒还被碾压了?”
贺峻霖表示:新青年,尤其是刚刚十五岁的新青年,尚不能有城墙般厚的脸皮去体面地听着各位从小把他看到大的长辈们和把他视为孩子王的小辈们谈论自己。
贺峻霖内心抓狂,但表面不语,礼貌性微笑无视问题,然后如同被石化般转身,即刻对向那位大双眼皮,自以为凶神恶煞地重新盯上。
可不知什么时候,金发酷哥已经离开了。
有气无处撒,最后把自己气笑了,归根究底,只怪自己看到帅酷潮男分了神,甩下这一屁股丢脸债,自己佯装洒脱般昂首阔步离去。
贺小姑看着贺峻霖的背影,立马凑到贺大爷身边,小声嘀咕:“这小伙一看就又尴尬了,待不下去了,先溜了,哈哈哈哈。”
贺大爷低头捏着自己的右手腕,闻声笑了一声,“小霖儿年纪轻,脸皮薄,怕是最近几日不想出门喽~”
贺峻霖溜得很快,脚底都快被自己走出火星子了,还没达到自洽程度的少年红了脸,心里边更是百爪挠心,无法舒展,盘算着这几天可以在家里安心练新到的吉他了,也绝对不屈服他小姑的淫威,绝对不出门。
想好了之后的事,他仰起头,感觉空气都清新了许多,日光笼罩着整个村庄,莫名又想起了那头金色头发,好像比现在眼前的阳光要耀眼很多,那张年轻的面孔浮现。
怪帅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贺峻霖立马摇头。
不不不,贺峻霖,你要把自己只看看脸的坏毛病改掉。
只看脸,会害了自己一辈子的。
贺峻霖脑子里开始思想斗争,如同劝说不要和渣男渣女在一起,不要对他们死心塌地一般,他又把自己整笑了。
贺峻霖人生不过三万天,放过自己,万事顺意哈。
的确比起小时候自己喜欢闹腾,这次这件事都不算什么。
有一回他正小学三年级,他小姑相亲请人到家里来吃饭,在她第一次做炒土豆,偷摸着把土豆丝里面放了一把姜丝,偷偷把盐换成糖,泡汤了这场相亲,被他小姑追着满村跑,结果没有跑过,最后被扒掉裤子在自家大门口,把那两块白生生的肉打的绯红不说,还逼着自己把那碗糖炒土豆姜丝吃下。
赔了夫人又折兵,说的不只是他,还有他小姑。
起初仗着贺大爷名声远扬,贺家产业集群,没有什么有钱人的架子,在村里和大家相处得不错,贺大爷家家门槛都快被人踩烂了,给贺小姑介绍相亲的数不胜数,但一个俩个只看她的脸,还说只想找个温柔小娇妻,贺小姑每到这个时候,那张稠丽的面孔发青,不知道泼了多少杯水,还回怼对方提要求前先撒泼尿自己照照,自己是什么货色,出门也不知道洗把脸,丑着一张脸,龇牙咧嘴地要和《山海经》内页角色媲美,挑三拣四的,烂货就是要求多。
这次又做菜土豆丝姜丝糖盐不分,在陈规守矩的村民的潜意识里,这样的儿媳妇,要不得。于是相亲这码事,也是彻底没戏了。
但说是毁贺小姑在村里的名声,其实贺小姑一点都不在意,反倒觉得舒坦多了,免得这么多闲杂事情打扰她。
贺峻霖悠哉悠哉地晃到了自家屋子一旁的小溪边,但好巧不巧,金发再次在他眼里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