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6.30am
“叮叮叮——叮叮叮——”
闹钟发出了声响。
日向不情愿地睁开眼睛，随手关掉闹钟，看了看时间。
今天是准时的闹钟。
她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桌子前，戴上眼镜，挠了挠头发，打开了窗帘。
天已经亮了，但还是没有见到太阳的影子，天空中飘着几片零散的云。
她看了看对面的床位，中野已经走了。
这样也好，她心想。
她草草地洗漱，重新换了绷带，然后便出门了。锁门的时候，她看着孤零零的钥匙扣，心里不禁空落落的。她叹了口气，走下了宿舍的楼梯。
今天办公室非常安静，每个位员工坐在自己的位置改桌子上是一摞摞文件，但是没有一个人有心思看文件上的内容，每个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中野也是一样。
这时，办公室的门响了，日向来了。她和平常一样，对着每位员工一一点头问好。和平常一样，每个人又是以白眼回复她，她只能苦笑一下，回到自己的位置。
中野站了起来，手里拿了一份资料，一副不爽的样子，她的高跟鞋发出“哒哒”的响声。她走到日向旁边，挤出一丝虚假的笑容说，“阳阳，恭喜啊。”
“咦？”
“喏，这是上面的安排。你以后的工作是当一位准干部的秘书。”中野说着把那份资料递给她。
日向那着资料，认真地看起来。
“我被派去当中也先生的秘书？”日向问。
“是的，我真的为你高兴啊。”中野笑得非常难看。
“为什么会这么突然……”日向放下资料，一脸迷惑。看起来这应该不是中野的恶作剧，她心想。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件事情也是我刚刚得知的。”中野抓住日向的左手臂，把她拉起来，日向小声呻吟了一下，因为中野正紧紧握着昨天受伤的地方。
“总之，你现在快点去报道吧。”
中野推着日向走出办公室，把资料塞给她。
“好好工作哦，阳阳，如果想我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哦。”
“好。”日向点点头。
“那，拜拜！”中野说完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关门的声音非常大。
日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门外。今天早上发生的一切都太突然了，结局是好是坏，暂时还不能下定义。
中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刚刚满脸的笑容，变成满脸的狰狞。她心情非常不好，皱着眉头，右手的手指重重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泰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位女员工凑进来问，“你不是说让我们看好戏的么？怎么会这样啊？”
“昨天在那个地点等了那么久，连一个人影都没看到，真是扫兴。”
“就是啊，害得我没有录昨天的电视剧。”一位女职员擦着粉说。
“这次的计划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搞得我也猝不及防。”中野叹了口气说。
“现在可好了，她居然去给中原先生当秘书。”另一位女职员说，“不管按资质按能力，这个职位最合适的人选是泰子你啊。没想到被那个小人钻了空子。”
“泰子，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我听部队的人说，昨天去了一位干部和两位准干部。”
“没什么。”中野想了想说，“昨天在仓库街，抓住了凶手。”
“天呐，不是吧。”
“真是糟糕透了！”中野攥紧手边的一张纸，咬着牙说，“日向阳阳，我和你势不两立，你给我等着，我早晚要把你逼近绝境。”
办公室
日向根据资料上写的内容找到了中也的办公室。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一下门。
“请进。”
中也正坐在办公桌前，翻阅着文件。
“是你来了啊。”他看了看日向，眼睛又回到了文件上。
“我……我来报道。”日向说。
他合上文件，把文件夹扔在桌子上，站了起来，扶了一下帽子，走了过来。
日向站在原地，双手发抖。
中也拿过她手里的文件，随手翻了翻。
“那你就去做文秘工作吧。”中也把文件还给她。“工作很简单，就是阅文件，送文件。只不过每天的工作量很大，可以说是每天都要加班，身体多少会有些吃不消，如果太累的话，就交给下层的人做。”
“是。”
“那你就先熟悉一下工作吧。你一个人可以吧？”
“……嗯。”
“我去红叶姐办公室一趟，这里那就辛苦你了。”中也说着向门口走去。
“是。”
日向目送中也离开，然后开始了新的工作。
太阳从东边转到了西边。灰暗的天空更加昏暗了，在灯光的点缀下，显现出几丝生机。
“红叶姐，这次喊我过来，又有什么事情么？”中也跟在红叶身后问。
“没什么，奴家只是觉得太孤独了，所以就想喊一个人在身边陪着奴家。”红叶向前走在，眼睛看着窗外的夜景。
“话说，中也君，你那位新的秘书怎么样啊？”
“挺好的，工作蛮积极的，就是……”
“就是什么啊？”红叶看向中也。
“就是她好像还不熟悉这里的环境，行事小心翼翼的，很让人担心啊。”
“看来中也君蛮在意自己的部下嘛。”红叶笑着说。
“这很正常吧！”中也的脸颊微微泛红。
“关于日向的身世，奴家可是什么东西都没有查到。真是神秘啊。”
“哈。连红叶姐都查不到吗……”
“看来她的性格和她的身世脱不开干系呢。”
“……”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她也是吧。”红叶顿了一下。“所以，中也君要好好照顾她啊，她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我知道了。”
“中也君，陪奴家小酌一杯吧。”
“好啊，反正最近解决了这么多事，正好有机会犒劳一下自己了。”
19.16
日向已经完成了工作，但中也并没有回来。她看了看时间。
中也先生说过，如果完成工作就可以下班了，她想。
日向背着包，走出来办公室。
第一次这么轻松啊，她心想，忽然感觉自己的生活喘过了一口气呢。
她走出了港黑大楼，看了看手表。
“现在还早，不如去看看猫吧！”她小声自语道，“最近一直很忙，完全抽不出时间照顾它……”
“哼。”
一处角落里站着一个人，她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日向的背影。
“现在……才刚刚开始……日向阳阳……”中野狠狠地说。她的手上全是殷红的血，衣服上也有血迹。
日向拿着一听猫粮罐头走进那条死巷子。
“喵——”日向学着猫叫。
当她走到巷子尽头的时候，她愣住了，手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非常清脆的声音。
“猫……”
她的眼睛发直，死死看着地面上的东西——像是一团白色的毛线染上了红色的颜料，时不时还抽动着，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怎么……怎么会这样。”日向的瞳仁颤动着，双手发抖。
那只猫，静静地躺着地上，鲜血不断地从它的伤口处流出。白色的猫毛早以染成血红色。往日里精神的墨绿色瞳仁如今已经暗淡，直直盯着巷子的出口。它的爪子时不时抽搐一下，满是鲜血的嘴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喵……”
“……”日向跪在了地上，双手抱头，眼泪流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
猫最后挣扎了几下，最后它放下了爪子，瞳仁变得混浊。
它死的时候，是睁着眼睛的。
日向跪在那里，眼睛里没有了光泽，泪也干了，深深的泪痕留在脸上。她的手上，衣服上沾染着血迹。
夜晚的清风袭来，现在的日向已经感觉不到寒冷，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眼神一片死寂。即使和旁边的陌生人擦肩而过，即使路人不小心碰到她，对她说“对不起”，她也没有反应。嘴巴里一直在重复着同一句话“为什么……为什么……”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街边的居民楼的灯也渐渐熄灭。夜晚的街道，没有行人，没有吵闹，只有路灯和灯下的飞虫。
她无意间经过一家地下酒吧。她停止了脚步，站在原地想了想，最后走了进去。
她打开门，门上的铃铛非常清脆的声响。
“欢迎光临。”老板正在吧台擦拭酒杯。
酒吧里播放着不俗的爵士乐，店里只有几位客人，每个人都在享受着美酒，没有多余的交谈。吧台的位置，一只三色猫正趴在座位上打盹，看到日向，它坐了起来，舔着爪子，向日向叫了一声“喵——”
她挨着猫的位置坐下，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您想点些什么？”老板平静地问。
“……有什么烈酒么？”日向想了想问。
“有。杜松子酒可以吗？”
“……”日向想了想。“还是清酒吧，谢谢。”
老板拿出一个空酒杯，在里面倒了三分之一的獭祭清酒，递给日向。
“谢谢。”日向双手借过酒杯。
老板只是轻轻点头，没有说话。然后依旧一脸和善地擦拭酒杯。
三杯酒下肚，日向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视线迷迷糊糊的。这个人趴在桌子上，神志不清，但是脑子里那些事情已经没有销声匿迹，反而更加清晰了——母亲，旁人的冷嘲热讽，朋友，血……
她双手撑着桌子，勉强坐了起来。
现在已经是深夜，酒吧里只有她和老板两人。
“请问……有解酒的东西么？”日向含含糊糊地问。
老板没有回答他，只是用温水冲了一杯淡淡的蜂蜜水递给她。
“谢谢……”
日向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完了。
“呼——”
她勉勉强强站了起来，付了酒钱，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出来酒吧。
此时的街道迷雾环绕，能见度很低。也许是因为醉酒的缘故，日向并没有感到害怕，继续向前走着。
日向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了一座桥。她看着平静的河水，走进了一些，水面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她跪在河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在手背上，衣服上，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啊！”她大哄道，“神啊！您觉得我还不够可怜吗？为什么每次您都从我的身上剥削我最重要的东西啊？您到底想要我怎样啊？我……我已经没有东西可以依靠了……难道……只有死……才可以解脱么……可是……我答应他，要活下去的……我……我好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有哭泣的声音。
“呜……”
没有月亮的夜晚总是不完整的，就像鱼没有水会无法呼吸，人没有空气窒息而死，就像生活中没有依靠，我的生命里没有你的存在……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