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巅，寒风卷着碎雪掠过石崖。一支队伍稀稀拉拉地跟在领队身后，为首的，正是前些日子在清水镇搅弄风云的洪江。
男人的鬓角多了几丝白发，望着云雾缭绕的山峰，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只见他颤抖着抬手，凝聚起最后的水神之力，狠狠撞向山壁。
“终究，是为父亏欠了你……”
山心震颤，一枚幽蓝的灯盏缓缓浮现，正是能聚魂的还魂灯。他用尽最后力气，将灯盏托付给亲信：“交、交给相柳……”
玉山瑶池中，水汽氤氲。相柳盘膝而坐，面前悬浮着一块莹白的鸳鸯玉，玉身流转着柔和的光。
云笙的声音在池边回荡：“这里灵力最盛，或许能成。”
王母、烈阳与阿獙站在池边，神色凝重。“阿珩当年也是这般……”王母轻叹，“小夭竟也走了同样的路。”
烈阳望着池中几乎耗尽生机的相柳，忍不住道：“相柳，你已耗去三条命，若再不成……”
相柳未言，只是闭上眼，将自身精血不断注入鸳鸯玉。前几日，他已失败三次，每次都眼睁睁看着玉上凝聚的虚影溃散。此刻他只剩最后两条命，本体一次比一次虚弱。
“她若回不来，我便与她同去。”他声音嘶哑，语气却如同说着寻常小事一般淡然。指尖结印，将第四条命的本源灵力猛地灌入鸳鸯玉。
玉身陡然爆发出璀璨的金光，在瑶池中快速转动，直至落在一朵正在盛开的白莲之上。光影中，一个模糊的女子轮廓渐渐清晰。
相柳心头一紧，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引动洪江托人带来的还魂灯。幽蓝的灯火摇曳，将散落在八荒的魂魄碎片一点点聚拢，融入那道虚影之中。
当最后一缕魂魄归位，白莲骤然绽放出柔和的白光。相柳身形一晃，几乎栽倒，眼睛却始终死死盯着那道白光。
刹那间， 他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只见小夭静静躺在水面上，面色虽苍白，却已气息匀净。
他一个快闪踉踉跄跄扑倒小夭身侧，“小夭，你终于……回来了。”
男人颤抖的指尖刚要触到她脸颊，手腕却重重垂落，人已脱力晕了过去。
烈阳与阿獙赶到时，只见这一双璧人静静躺在一处。阿獙凝视着小夭那张与故人十分相似的脸，呢喃道:“好在，她没有延续阿珩的结局。”
数月后，江南水乡。
一艘乌篷船悠悠荡在碧波上，小夭靠在船头，看着两岸掠过的桃花，笑靥如花。
相柳坐在她身旁，默默递过一盘辣鸭脖子。
“听说馨悦怀小侄儿时，就喜吃酸，我这喜吃辣，应当是个小姑娘。”小夭咬了口鸭脖子，一只手轻轻覆在小腹上，“相柳，你喜欢闺女还是小子？”
相柳挑眉，眼底漾着暖意：“闺女小子都喜欢，不过，我希望是闺女。”
“为什么？”
“因为，我希望蕴儿也能来到这个时空。自从怀有身孕，你就时常在梦中呓语，唤着她。你定是十分思念她。”相柳握住小夭的手，温柔地安抚。
西陵蕴儿，上一世他们的女儿。小夭同相柳说过，“蕴”，有深藏之意，那时他们的爱情，便是深藏心中，无法示人。
“我有预感，她会来的。”
船桨轻摇，水波荡漾，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两岸青山如黛，抬头亦有云起云落。往后岁月，共赴山水，相守白头。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