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死了,可他却不能投胎。判官说是因人间有与其牵绊执念至深之人。
地府有规定,若鬼魂有世间执念太深之人牵制,会影响其下一世命运,甚至改天换地。故不能投胎,以防改变他人命运。所以李莲花就这么被拘着不能投胎。
本来李莲花是打算大闹地府的,不让投胎事儿小,可这一没有熟人,整天都是黑黢黢的,二不像在人间可以晒太阳种花钓鱼栽菜消磨时间。每天百无聊赖,无所事事,整个人,噢不,是整个鬼,都要抑郁了。
没想到判官顾及着他李相夷的名头,说只要他为地府认真工作三十七年,就可以换回人间一个时辰。
李莲花原是不愿的,这也太不划算了,当他李莲花是冤大头?
可后来判官的一句话让他颇为心虚。
“你就不想去看看那位害得你不能投胎之人,他日子过得如何?”
李莲花挠挠鼻子,沉默了。他沉默地答应了判官的要求,沉默地开始矜矜业业地为地府工作。
吃亏是福,吃亏是福,李莲花后来时常这样安慰自己。
地府的工作其实颇为无聊,他只需要每天定时定点为鬼魂看病,医治因公负伤的鬼差们就行。
看来看去也就那么几种伤,以至于后来李莲花一看他们表情,就能八九不离十地对症下药。
三十七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这么只做一件事,其实也挺无趣。李莲花有时也想放弃,大不了他就做一只孤魂野鬼到处游荡,也不是不行。
但是只要一想到做完这些了,可以有一个时辰回到人间见一见那人,又觉得这些无趣也并非不可忍受。
终于,三十七年之期来临。李莲花认真捯饬了下自己,早早穿上了新缝制的衣衫,纠结了很久还是换下竹笛花样的发簪,戴上了莲花样式的。
整个人如春风和煦,容光焕发,看起来就像去找情人的小郎君,好不快活风流。
只有胸腔里传来一声快过一声的跳动昭示着他其实忐忑不安的心。
李莲花在来的路上心情起起伏伏,说不清是好还是不好。
总之,越靠近天机山庄步子越慢,甚至到大门口后变作了龟速前进,所谓“近乡情怯”莫过于此了。
方小宝怎么样了?他会不会还在找自己?一辈子都没有放下?
又会不会早忘了自己,娶妻生子,儿孙满堂了?
心思烦闷的李莲花忘了判官所言他不能投胎的原因,亦或是,他不敢去想这个人真的是小宝。
他既希望这人是他,又愿这人不是他。
“父亲,我学会悲风白杨了!”一道身影像一阵风从李莲花的旁边经过。
边说边飞奔到方多病的房间。方多病的房门大开,迎着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说道“我们念念真厉害!”
李莲花一眨不眨地看着方小宝,这人瘦了些,衣裳料子都遮不住清减的身形。
整个人像月华般地温柔,他看着方多病抱起这个喊他父亲的男孩“念念已经长大了,学东西太快了。”
方多病已不再是李莲花记忆中活泼灵动叽叽喳喳的少年了,他变得沉默稳重成熟。两句话说完就没了下文,只是轻轻抚摸着念念的头。
李莲花跟着进到屋里,却发现场景一转。